各国使臣朝贺结束之后,便是众皇子的表现时间。
胤禔送了一座玉石雕的弥勒佛佛像。
胤祉送了一幅黄老的字帖。
他本意是想寻董其昌的手稿的,但寻了很长时间,都没寻到,只得用未来岳丈家送来的充一充门面。
阖朝上下,试问哪个人不知道康熙最是推崇董其昌。
一众皇子都受他影响,练习董体居多。
倒是胤禛有自己的想法,也会寻别的书法大家的字帖来观摩。
胤禛送了一本手写的百寿图。
而剩下的没有上朝行走的皇子,大多都送了自己的手工,又或者手抄的孝经。
胤礽送的是一个松鹤延年的金丝楠屏风。
还是索额图准备的,他借花献佛。
金丝楠这种木料,除了宫里头能用,其他地方用是要砍头的。
就算是亲王用都逾矩。
胤礽虽然觉得可惜,但没办法,他又没个空间啥的金手指。
毓庆宫那筛子一样的地方,藏不了一点东西。
皇子们送完礼,康熙夸赞了几句,便叫朝仪官安排宴席了。
胤礽松了口气,再不解散他恐怕会渴死。
这操蛋的典礼,在大太阳底下进行,还不能中途上厕所。
康熙临走之前,特意去胤禟几人跟前夸赞了几句,顺便看看那地上到底有啥。
结果他真在一块砖缝中瞧见了一个金黄色的物件——
应该是一小块金豆子。
好吧,地上真有金银珠宝。
康熙没好气地瞪了胤禟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他还以为这小子转性了,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叫人头疼。
一个皇子,整天盯着那些俗物,他到底是缺他吃,还是缺他穿了?
额……
这话怎么感觉这么耳熟?
胤礽去后殿舒舒服服地上了个厕所,然后跑到兄弟们休息的屋子,吃起了点心。
他自己有单独的屋子休息,但他自己一个人待着多没意思。
还是人多了才热闹。
这会儿要是有副麻将就更好了。
“那些藩属国一个比一个抠搜,上供的东西孤真看不上……”
胤礽朝着弟弟们大吐苦水,然后暗戳戳的点胤禔和胤禟,
“话说金银矿脉常分布在山多的地方,你说这岛国上头,不都是山吗?而且他们可是在海上!海上什么多?海鲜多啊!”
“虽然这天气送不了海鲜,但珍珠珊瑚这些东西应该有吧?他们怎么不说送这些贵重的?尽送一些破烂货……”
“还有漠北蒙古,他们送皮子牛马羊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可数量给整上去啊,送这么点儿,打发要饭的呢!”
“就这点贺礼,走的时候还要坑一笔赏赐,真是会打算盘!”
其实除了胤礽自己,其余几个皇子对藩属国送的贺礼并没有什么概念,其中就算有一些珍品,也都被康熙划拉到私库里头收藏了。
只会偶尔拿出来一些赏赐给他们。
现在听了胤礽的抱怨,众皇子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年岁大一些的都陷入了沉思。
年岁小一些的,则更看重“家里吃亏了”这几个字。
反正所有人都对藩属国产生了不满。
胤礽要的就是他们这份不满。
每年都有万寿节,他们每年也都要参加。
见得多了,这份不满就会越积越深。
外头忽然传来几声喧闹,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胤礽率先站起身,想出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万寿节上闹腾。
其余众人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跟上。
穿过一条不算多长的走廊,胤礽看到了始作俑者。
原来是保泰。
他正压着一个人,可劲儿往对方身上招呼。
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被他压着的那人瞧着眼熟,胤礽定睛看去,原来是玛尔浑的儿子,华玘。
玛尔浑是安亲王岳乐的第十五子。
母亲是岳乐的继室。
说起来跟索额图也沾点亲缘,他的外祖父是索尼,也就是说,索额图是玛尔浑的亲舅舅。
而这华玘的额娘,是佟国纲的女儿。
所以说,这京都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明面上看两人是政敌,但私底下的联系谁也不知道,说不得因为一件小事儿,政敌也会变成利益共同体。
保泰混不吝,华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两人怎么凑到一块去了?
胤礽看了两眼,假装自己被惊呆了,任由两人在地上又多交缠了片刻,才惊怒开口,
“住手!”
两人闻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齐刷刷的看向胤礽。
待看清楚胤礽的脸后,两人的表情都变得极为精彩。
有震惊,有茫然,还有几分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的畏惧。
胤礽挑了一个站在最前方看热闹的太监,一脚踹了过去,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任由两个主子在这儿打架?”
于是片刻的功夫,旁边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奴才知罪!”
胤礽阴着一张脸,瞪着地上的两人,
“愣着干嘛,还不给孤起来?!你们两个难不成想在地上过夜?”
保泰连忙从华玘身上爬起来,过程中还暗戳戳地踢了他两脚。
胤礽眸子眯了起来。
这小子……
等华玘也爬起来,胤礽背着手,问道,
“说说吧,为何闹起来?”
“二哥,都是他不好…”
保泰张嘴就想套近乎,胤礽蹙眉,
“别叫孤二哥!”
保泰一噎,顿时有些无措。
他每次跟随父亲进宫,太子殿下都对他和颜悦色,这回怎么生这么大气?
保泰不知道的是,胤礽那不是对他和颜悦色,那是不愿意搭理他。
他对熟悉的人,可不是那种模板式的笑脸儿。
胤礽又道,
“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你们俩都不应该在这儿闹起来!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闻言,两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显然也明白过来,自己究竟干了什么蠢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