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顶掌门殿。
灯火通明的建筑群,麦星然无所事事的独自转了很久。
后来脚步偶然停在一处院中,他循着一点纸页翻动的声音,推开一间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坐在书案前,两手拆着桌上堆叠信封的温执钦,看着闷闷不乐的徒弟,放下了信纸。
“我的乖徒弟一回来,没去食厅吃饭,也没回房间睡大觉,看来是遇上什么难题了?”
长发披肩的俊美男人对着门口的青年勾勾手,“来,快来和师父说说受了什么委屈。”
那委屈可大了!
麦星然一点没客气,几步助跑,猛地就一个跳起扎进了师父的怀里。
“呜呜呜哼哼,他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可怜徒弟的大脑袋顶着师父的胸口蹭啊蹭,嚎啕声差点掀翻小书房的屋顶。
温执钦面不改色的拍了拍徒弟的脑袋瓜,“哦?是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的徒弟?”
嚎声一停。
麦星然抽了抽鼻子,自己站了起来,“我宰相肚里能撑船,区区几个无名小卒,我懒得和他们计较!”
自知之明麦星然还是有的,亲师弟的亲亲徒弟和萍水相逢的便宜徒弟,他用屁股想都能想到温执钦会偏心哪边了。
他才不要自取其辱被抛下。
这是一个男人的底线!
温执钦并不知道新收的徒弟有个会思考的聪明屁股,看见对方视线停在书案,还以为对方要询问那堆信封。
刚做好回答的准备。
“金童和玉女到底去哪里了啊?”
麦星然不聚焦的眼神从桌面移开,随手拖来一把椅子坐下,“我堂堂掌门大弟子,身旁连个伺候的人,出门多没面子啊。”
温执钦靠在椅背上,随意又拆开了一只信封,“就这么舍不得他们两个?”
“我最喜欢的是师父您啊!”
麦星然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对着温执钦一阵真心表白,“对金童和玉女我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他们哪有您重要。”
温执钦视线都没从信纸上挪开,随意道:“既然如此,我明日再让长虹峰送一对新的仆役来,名字任你起。”
麦星然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送一对新的来?
什么意思?是说小金和小玉已经遭遇不测尸骨无存了?
谁敢动掌门的傀儡仆从?
总不会是掌门本人吧?
麦星然紧张到忘记呼吸,脸都憋红了,但还是勇敢的问了出来,“金童玉女他们没有被,被拆得很稀碎吧?我小时候挺爱玩拼图积木的,买新的也挺贵的,不然我试着拼一拼,组装一下?”
小金小玉你们补药有事啊!
他今天已经接受了太多坏消息,再也经受不住新的打击了!
温执钦还是在拆信看信,一派怡然自得,“我很不喜欢我的好徒儿眼里除了为师还有别人,要想金童玉女回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不正经的师父随口逗着傻徒弟。
傻徒弟却信以为真,立马站起身,摘掉了背着的布包,脱掉了身上的外袍。
看着凭空甩到桌上的白色外袍和蓝布包,温执钦终于放下手上的信纸,抬头看去。
“伺候您是我的本分!”
麦星然目光坚定,“今夜我务必会让您感受到我的热情!您准备好了吗?”
温执钦:“?”
温执钦冷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逆徒想干什么!
两手扶住了椅子扶手,在面容坚毅的青年上前一步后,温执钦刚要喝止。
忽然。
青年对着椅子上的人一个九十度鞠躬,然后转身大步跑出了小书房。
等人再回来的时候——
“亲,这个水温还合适吗?”
麦星然蹲在木盆边,两手拨着盆里的水,往盆中双脚那裸露在水面的脚踝上浇。
一边浇水,还一边用写满真诚的圆眼睛仰望泡脚中的当事人。
当事人看着腿边洗脚工殷勤的模样,冷冷的扯了一下嘴角,“你说的伺候就是洗脚?”
原来就是洗脚。
“师父就是半个爹,我伺候我戴迪洗个脚,那不是应该的!”麦星然讨好的笑,“爹,要不要我再去给你摘点花瓣?”
喜当爹的温执钦:“……”
修士修得金丹后就是无垢之体,身体不会再有脏污产生。
水盆里雪白的大脚丫也没什么好洗的,麦星然装模作样的往盆里戳了几下就觉得没意思了。
看着正闭目养神(被气到闭上眼睛)的男人,麦星然悄悄猫着腰起身,搬来刚才的椅子,坐上去开始脱自己的靴子。
人上了年纪,夜里腿脚就发冷了。
泡一个也是泡,泡两个也不多。
比盆中的脚要小两号的一双脚丫,悄咪咪就伸进了水里。
麦星然:嘶~哈~舒服!
“你在干嘛?”双脚中间莫名挤进一双脚,对方的脚指头还在蹭着自己脚后跟,温执钦不禁掀起眼皮看向了脚主人。
泡的正舒服的麦星然一点不慌,“俗话说爱人先爱己,我如果自己的脚丫都照顾不好,又要怎么照顾好你的脚丫呢!”
这一招叫‘大晚上的,水端都端了。’
温执钦没再回声,像是被这歪理说服了,实则是懒得搭理。
“温执钦。”
在温执钦想继续拆信封的时候,对面的青年又叫了他一声。
“怎么?”他抬眼看过去。
麦星然踩在木盆里的双脚,脚趾抓地,欲言又止,声音很轻,“你能不能在我死之前别飞升啊?”
温执钦看着他,示意其继续。
“我当然不是不相信你的实力。”麦星然两手撑着膝盖,装作平常,“只是我有一个朋友,他的好友修为也很高很有实力,但是就在飞升那天没扛过去。”
“万一你出事,那可就没人罩着我了,副掌门到时候肯定会把我赶出衍天宗,我那时身无分文,没有一技之长,往后的岁月里恐怕只能悲惨的到处捡垃圾吃。”
温执钦还是冷酷的嘴脸,半点没有被打动,“修士筑基后就辟谷,你已经是金丹修为,别嘴馋的什么都吃。”
麦星然:“……”
好气好气!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麦星然鼻孔里喷出闷气,抬脚往温执钦的小腿上蹭。
快速蹭干了脚,穿上足袋往靴子里塞。
边穿靴子,也不忘继续生气,“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我不会再被你的虚情假意迷惑了!”
说完,麦星然抓起书案上的外袍和布包,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去。
小书房恢复了寂静。
片刻,房中响起一声轻笑。
随意施法蒸干了被蹭湿的裤腿,温执钦靠在椅子上,继续看起了桌上的信封。
每封信的署名都是衍天宗在修真界各地的拍卖行,至于信封内容,也都是关于受掌门密令寻找的各种珍奇药材的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