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高潮来了,人们翘首以待。酒楼掌柜走上前台,朗声道:“诸位来宾,金秋重阳,俊才齐聚,玉液流泻,华光四射,晋阳生辉。各位才子,请拿起如橼巨笔,铺开似雪竹纸,书写重阳思怀,抒发高秋朗意,成就人身得意,共享一段辉煌。”这掌柜的口才相当了得,就是失业了,当个婚嫁司礼,或持木说书的,也可赚的盆满钵满。
此言一出,立即人潮涌动,跃跃欲试。已有人胸有成竹,挥毫泼墨了。一炷香的功夫,掌柜挑出两首,就朗诵出来。一首名为《重阳梦》。
叶落秋风起,草衰霜满天。
茱萸插孤坟,相逢在梦中。
另一首名为《重阳怀思》。
朔风北穿云中岭,黄菊迎雪晋阳城。
重阳怀思秋日意,何时杯酒喜相逢?
前首道尽寒秋霜草,亲人相念,凄惨苦悲,似有一股阴风穿堂而过,使人不寒而栗,瑟瑟发抖。而后一首却写出北风越山已至,黄花傲霜迎雪,重阳思念亲人,故友何时重逢的思绪感慨。估计在所有的诗中,这两首写得比较好,掌柜的就拿出来念了。
白檀一听,感觉有戏,于是热切期盼道:“小姐,你出手肯定能拿到那三金。”
卫照临一听,瞪了一眼白檀,没吭声。今晚的戏已演完,不想废脑子了,写什么诗词,根本不在考虑之列,她都准备离席了。
这秦公子听到白檀的话语,忙惊道:“王小姐,你还会写诗词?”
卫照临一副尴尬的样子,笑道:“秦公子,别听我的丫环瞎说。她就是个财迷。”
白檀好像没听见卫照临的话一样,面对秦公子,傲娇大声道“我家小姐就是脸皮薄,性子谦虚。要说写这诗词联,不是我吹的,不说在大周,就是在三国,我家小姐也是难逢对手,无人能敌。”
众人一听,这姑娘还真敢说,还这样大言不惭,一个女子还能写诗词?除了传说中的王闻天王小姐。于是众人窃窃私语,权当是个笑话。
掌柜的见多识广,没有狗眼看人低,前来施礼问白檀道:“这位姑娘,你说你家小姐诗词无敌,能说与我等听听?”
这时秦公子也煽风点火道:“若王小姐真有如此才华,夺得今晚魁首,我秦某愿意再加两金,添个彩头,赠与你们。”
卫照临看着这两个唱双簧的人,心里好笑,却面似惶恐,连忙起身,众人才见到她身材如此之高。卫照临笑着迭迭道:“当不得真,小丫环给我脸上贴金。你们千万别见怪。”
白檀却不管,高声道:“你们知道洛阳楼的诗词是谁写的吗?嵩阳书院的励志楹联又出自何人之手?”白檀现在也是气势逼人,当仁不让,姿态高昂。
众人一听,皆停箸搁杯,大眼瞪小眼,整个大厅仿佛在此刻无人存在,清寂无音。
掌柜的先是两眼惊张,遂又笑颜大开,忙道:“你……你……你就是诗词惊洛阳,楹联震大周的王闻天王小姐?”
卫照临也是被白檀吹得脸面飞红,再次起身尴尬笑道:“正是小女王闻天。你们别听小丫环的,她都是瞎吹的。我根本没有那么高的文采。让大家见笑了。”
秦公子闻后,面露惊喜,豪放大气道:“王小姐过谦了,你在洛阳楼写的黄河词、牡丹诗,以及后来的壮行诗,哪首不是豪气冲天、冠绝古今,就是我这个半吊子也感受到了催人奋进、跃马天地的情怀。更别提那励志四句了,更是振聋发聩,惊艳绝伦了。”
此时客人们几乎都离席来到卫照临的周边,就连二楼的人也下来了,顿时把卫照临围得个水泄不通,都在啧啧惊叹,声声赞扬,反正吹捧又不花钱。
掌柜的满脸堆笑道:“王小姐今夜光临晋阳酒楼,真是蓬荜生辉,华堂铮亮呀。只要王小姐提笔,无论最后是否夺魁,晋阳楼愿赠三金于你,可行?”
客人们也跟着起哄,都想亲眼见证卫照临的大作。卫照临到晋阳楼的本意是想诱出幕后之人,全身心为下步作打算,没想到碰着这一曲;白檀无缝配合是真的,但对金子也是真的。
卫照临看着白檀那渴求憧憬的眼神,扫观周边议论纷纷的人群以及掌柜和秦公子那面带僵笑的神情,一时心中思绪竟难以言表。这重阳诗词如上述两首,多思悲怀故,天寒草衰,包括大诗人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也不能出框;惟有毛爷爷的《采桑子 重阳》写出了秋日精彩与高爽之气,比肩春朝。格局不同,写出的文章天差地别,也造就了人世间的精彩异呈。
卫照临悠悠道:“掌柜的,谈钱俗了。书山易寻,佳句难觅。由于忙于俗事,我也有四五年没动笔了。也过了看花是笑颜,见树为玉身的二八年华了。多么美好的韶光呀,花信初放,无琢清远。当年我初出深闺,游洛阳楼阙,访嵩阳书院,人间大美,豪情顿开,至今历历在目。可人生如白驹过隙,稍瞬即逝,何曾停留与回首?今日与诸位相逢就是缘,偶聚在这玉龙飞穿,山关环伺,威武不屈的龙城之地,赋词一首,暂且留住那即将离去的秋日美景,共享那大好河山。拿纸笔来。”
正所谓:韶华易逝人易老,才气常春文常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