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只留下王霁一个人。
他没有说自己的方法。
也没说一定能解决。
现在需要尝试，安安静静地尝试。
只提出一个要求：“请所有人不要操作文件系统，以免当前密钥被刷新。”
他的电脑屏幕上，是加密后的文件系统，输入字符会变成乱码。
需要先破译密钥，用密钥加密口令，才能正确操作文件系统、清除木马、恢复文件系统、检查业务、恢复业务。
赵楷的学生已经写好了加密脚本，只需提供密钥文件即可。
王霁先进入本机终端、
登录超融合环境测试Vm、
用ssh-keygen生成随机密钥、
拷贝回本机、
放到加密脚本指定路径、
打开文本编辑器查看……
脑中一股信息流动，如汩汩泉水。
有缺陷！
掌握度：21%。
这是纯asscii字符，掌握度很轻易达到20%，有整体缺陷提示！
他用脚本尝试加密得到新口令，放到跳板机执行，不出所料……
有乱码报错。
接下来，进入密钥文件路径。
敲击命令：
awk '；{print substr($0, 1, 1)}'； pk.rsa
回车输出：b
这是密钥的第一个字符。
脑中有缺陷提示！
不是字符b！
王霁从前破解密码是用分屏方式，经过尝试，他发现改良办法，是将编辑好的密码依次单独输出……
如果某个字符不对，脑中就会出现提示，同样起到分屏效果。
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他将终端分屏，立刻写脚本。
左边终端持续修改字符，从a改到z、再从A改到Z、从0改到9。
在右边终端持续输出，并接收键盘输入，如果敲击回车，则左边终端终止修改当前字符，进入下一个字符。
借助AI，10分钟后脚本写好。
开始执行！
这个方法考验的是王霁眼力、反应力，以及手指配合度。
大脑完全不需要思考，只要输出字符不对，念头就会闪现。
一开始，他设置的是每秒修改1次，给自己充分反应时间。
才试了1个字符，发现太慢了！
每个字符共有62种可能性，
小写a到z有26种、
大写A到Z有26种、
数字0到9有10种。
最坏情况需要62秒，按数学期望来说，平均值是31秒。
相当于每分钟只能试出2个，每小时120个，2048个需要17个小时！
这还是自己不眠不休、保持相同反应速度的情况。
太慢了！
试出第一个字符后，他调整为每秒2次，发现完全能够适应。
这样的话，每分钟可以试4个，每小时240个，总共需要近9个小时。
现在是晚上8点，按进度凌晨5点能完成，明天上班前正常开放。
可以接受！
如果每秒3次……
他发现，反应不过来了。
主要是手速不够快，还没敲击，左端屏幕就已经修改下一个了。
调回每秒2次，用了整整1个小时，试出来205个，比平均值稍慢些。
王霁把密钥小段保存起来，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四肢。
会议室里没有饮水机，王霁口干舌燥，出门到处找水。
路过监控室瞥了一眼。
40来号人仍旧各自忙碌着，毛识君的团队在处理备机木马，孙航团队定位攻击者Ip，赵楷和学生在研究算法。
刚才听乔局介绍，时间非常紧迫，难怪他们忙得焦头烂额。
望到秦淮云这边……
一片茫然无措。
系统已经被加密，他们实在无所作为。
石磊低声训斥员工：“你们别闲着啊，搞得事情跟你们无关似的！”
见员工装都不知道如何装，气得飙了粗口。
转过身，无意间瞧见王霁。
四处溜达的样子，看着就气人！
石磊立刻跳起来，几步逼到门口，板起脸低声道：“不是让你来到处闲逛的，过了这么久，解决问题了么？”
刚才被当着领导、专家的面挤兑，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王霁笑吟吟反问：“石总，过了这么久，你们解决问题了么？”
4天时间，不止没恢复业务，情况还越来越严重，有脸说我？
石磊：“……”
卧槽，又贴脸开大！
我，国企老总！
不要面子的么？
这时赵楷也走过来，将王霁拉到一旁：“有进展么？我看你只试了一次。”
他也在研究弱随机数的可能。
但，毫无收获。
博士们也没发现因子漏洞。
王霁摇摇头：“还在分析中，赵老师，你们不要登录系统，每次登录都是一次操作，可能会引起密钥刷新。”
石磊立刻反诘：“既然你也没办法，为什么要别人迁就你？”
王霁：“您可以不迁就，这个系统又不是我的，您承担责任就行。”
石磊：“……”
形势比人强。
他发现，自己确实有求于王霁。
这种局面下，自己居然还嘴贱……
脑残了属于是。
“咦？”赵楷脸上忽地浮起疑惑：“你叫我赵老师？你是江大的？”
王霁眨眨眼：“江大20级计算机学院，我上过您的算法课。”
赵楷立刻笑容绽放：
“你是江大的学生？”
“早说嘛！”
“尽管试，有需要就开口！”
对石磊道：“请石总务必约束员工，不要登录主系统，以免产生干扰。”
他不止是江大教授，也是江大毕业的，毫不犹豫力挺王霁。
石磊：“好……”
蓦然惊觉……
只有自己一直在怼王霁。
这个年轻人，人缘好得出奇。
公安局长跟他交情匪浅、数据局长支持他、网安总队配合他、数安天下看好他，连江大教授都跟他抱团了！
而自己其实也得依靠他，甭管他有没有办法，至少是个希望。
万一人家真懂，被气得撂挑子，自己哭都来不及！
等赵楷离开，压着火低声道：“王总，这个系统是政务平台，事关大局，请务必放下私人恩怨……”
王霁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
“啥私人恩怨？”
“我都不认识您……”
“腾云跟秦淮云是正常商业竞争，哪里谈得上有私人恩怨？”
“非要说有，我只跟杨焱有点小恩怨，已经报过了。”
他笑容明朗、眼眸清澈，这半年坚持练拳，面庞轮廓也更分明、更坚毅了。
石磊恍然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
人家真是来帮忙的……
之前说的话对事不对人，没想较劲。
他脸上不由得堆起歉意：“王总是个敞亮人，是我冒昧了……”
主动给王霁找了个纸杯，在监控室打满水，递给王霁。
这时……
铛铛铛——
监控室第一排有手机响起。
乔卓接通电话：“喂，唐局……啊，公安部网安局抽查攻防演练？他们不知道……什么！凌晨4点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