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历二零八六年一月二十八日。
除夕夜。
墨蓝的夜幕像是被精心擦拭过一般,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唯有繁星闪烁,俏皮地向人间投下细碎银芒。
月亮也圆润皎洁,大方地倾洒清辉,给街巷覆上一层梦幻薄纱。
弥宇五人站在一栋写字楼的楼顶,俯视着下方的车水马龙和五彩缤纷。
整条街道两旁的树木像是披上了节日盛装,一串串五彩的霓虹灯条缠绕树干,如灵动的火蛇。
树与树之间,横跨着无数闪烁的星星灯,似银河洒落人间,微风吹过,光影摇曳,梦幻又迷人。
路灯杆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得鲜艳夺目,上面烫金的福字与喜庆的流苏相互映衬,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将团圆美满的祈愿播撒在大街小巷。
街边的店铺灯火通明,一家家都人满为患。
火锅店的玻璃被热气氤氲,透过模糊的玻璃,能看到食客们围坐在一起,锅里红油翻滚,食材在其中上下翻腾,人们大快朵颐,欢声笑语不断,热气与热闹一同弥漫在空气中。
甜品店内,精美的蛋糕、点心摆满橱窗,年轻的妈妈带着孩子挑选着心仪的甜品,年轻的爸爸在身后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看着他们母子俩。
孩子趴在橱窗前,眼睛亮晶晶的,小手在橱窗上不停晃动着,嘴里似乎在嘟囔着要这个要那个。
店内服务员忙得脚不沾地,却依旧笑容满面招待着每一位顾客。
街头巷尾,一对对情侣悠闲地压着马路。
他们穿着情侣装,手牵着手,偶尔停下脚步,在装饰精美的店铺橱窗前驻足欣赏,或是在摆满小饰品的摊位前挑选纪念品。
路过卖花的小摊,一个男生买下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轻轻递给身旁的女孩,女孩接过花,脸颊绯红,笑容比那玫瑰还要灿烂。
他们的身影在五彩的灯光下被拉得很长,为这热闹的除夕夜增添了几分浪漫气息。
街边的广场上,一群孩子在欢快地放着烟花。
他们手持仙女棒,挥舞出一道道绚丽的光影,笑声清脆响亮,回荡在广场上空。
老人们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看着孩子们玩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时不时交谈几句,似在回忆着往昔的除夕时光。
此时此刻,街边的每一处角落都满溢着新春的喜悦,绘就成一幅充满生机与温情的除夕夜繁华盛景。
写字楼楼顶上。
张军辉看着底下这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他不由感慨道:“看到街上这副热闹繁华的景象,忽然有点揪心。”
弥宇笑道:“张大哥开始多愁善感了?”
“是啊,底下这些还沉醉于欢愉之中的人们,他们根本都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暗夜盯上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然深陷泥潭。
现在的欢声和笑语,待会也许将会变成惨叫和哭喊。
现在的人来和人往,待会也许将会变成逃窜和躲藏。
现在的张灯和结彩,待会也许将会变成杀戮和血腥。
冬至和元旦便是如此,眨眼之间,人间天堂变成人间炼狱。
我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哪怕他们足不出户,也同样会有被暗夜盯上的可能。
我也知道那道薄薄的铁门并不能阻挡暗夜的脚步...
可就是忍不住为他们叹息...”
李晓东安慰道:“是啊张大哥,但以后的战况应该会比之前乐观一点了。
自从上去冬至夜死了许多人后,国家已经给群众下发了王将级护身符,如今大家的安全系数应该都高上不少。
只要能及时意识到危险并捏碎护身符、只要不遇上拘魂者,大抵都能安全。”
“但愿如此吧。”
“总有人会死的。”弥宇轻声道。
闻言。
众人沉默。
唐颖梨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弥宇抬头看了眼静谧的天幕,不知为何,今晚他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具体是怎么不宁法,他也描述不出来,很奇怪。
他没试过这样。
他下意识微微偏头,用余光向唐颖梨看去。
后者似若有所感,再次向他投来目光,弥宇连忙目不斜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这段时间唐颖梨经常看他。
要么就是他无意识看过去的时候,她恰巧挪开目光。
要么就是他有意识看过去的时候,她恰巧投来目光。
果然,人生有三大错觉...
但经过这么一打岔,他也忽略了心神的异样。
……
此时。
广城广市某个郊外,一个瘸腿老人佝偻着脊背,行走在漆黑的夜幕中。
老人的脸庞干瘦,皱纹如沟壑般纵横交错,像是生活艰辛留下的痕迹。
一头稀疏的白发,在微风中凌乱。深陷的眼窝里,藏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眼神中偶尔闪过的光芒,
他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布衫,下身是一条松松垮垮的黑色长裤,左腿长裤在空中猎猎作响,裤脚处还沾着些泥土。
他的左脚明显萎缩了,脚掌向内翻折,但却不影响他摆动,也不影响他踏空而行,更不影响他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在前行。
很快。
他的视线中便出现了万家灯火,并且在他的眼中不断放大。
不久。
他的身影便出现在灯火之上…
片刻。
他的身影缓缓停顿下来,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前方好似一切虚无的夜空。
“来得还挺快。”他低声道。
而就在他的几百米外。
一位长相文艺的长发青年同样踏着虚空而立。
来人正是林砚秋。
此刻他正披着一件天青色半身披肩斗篷。
斗篷背后绣着一把精致华美的唐刀,十分逼真。
其周围还绣有紫气,将唐刀环绕其中,使其增添了几分祥瑞之气。
半身斗篷之下则是一套休闲装扮,一头乌黑长发与之前一般,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额前。
林砚秋笑道:“老头,你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很难不注意到的好吗?还是说你根本没把我们国刃放在眼里?”
“这天是黑的。”老人言简意赅。
林砚秋调侃道:“嘁,你要是能把它弄亮,我就承认你厉害了。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浑浊的眼中缓缓凝聚杀意。
“老头,给你画张人像怎么样?”林砚秋却毫不在意地说道。
老人微微挑眉,平静地说道:“哦?你要给我画画?”
“嗯哼。”
“你还不够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