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橘儿糕的摊子前,镜妩正在和一个虎背熊腰大象腿的女人争执,“你看上我便要跟你走?你看上这条街便都是你的了?”
这话黎珍爱听,双眼盛满爱慕的星星,“如此懂我的男人令我感动不已。”
又大气凛然,“不瞒公子,不说这条街,再加上隔壁街本小姐想要那也是唾手可得!”
“只要你跟了我,明天便给你买条街!”
白髯看热闹不嫌事大,“镜公子听见了吗?人家小姐说要送你一条街,还不快快投入小姐怀抱,成为坐享其成软饭男!”
镜妩瞪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抛弃我独占梨儿左手边,想都别想!”
白髯摇头叹息,“你果然不懂我。”
镜妩:“????”
白髯摇头晃脑,“我只敢占梨儿身后的位置,哪敢占她的左右两旁?是你不想活还是你想早日投胎?”
镜妩咬牙,“你……!”
黎珍双手绞帕放于腹部,腰肢扭摆多姿,羞涩插嘴顺带抛媚眼,“原来公子早就注意到我,连人家的闺名都知道了~~”
收到媚眼的镜妩犹如被雷劈到外焦里嫩,不知作何反应。
好久,他才干巴巴的问:“你叫什么?”
白髯没忍住笑出声,嘎嘎笑。
黎珍继续抛媚眼,“人家姓黎单名一个珍,父亲说我生来便是珍宝,自该独领风骚。”
再次抛媚眼,“公子既然叫我黎儿,也可以叫我珍珍~全凭公子喜欢~”
“噗嗤噗嗤哈哈哈……”凑热闹挤到人前的赫连析正好听到这一句,没忍住的笑出声。
笑声有点点耳熟,镜妩白髯同时回头大喝:“小蛇!竟然是你!”
赫连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脸不解:“二位喊谁呢?”
镜妩白髯同声同气:“喊你!”
赫连析装傻,“这位小姐他们喊你呢!”
黎珍目光羞涩扫过镜妩,落在白髯身上时立马换了面相和语气,“哪来的脏老头子竟敢明目张胆唤本小姐闺名,吃了熊心豹子胆惦记本小姐……真以为癞蛤蟆能吃到天鹅肉?一副恶心脏污的贱人模样……”
黎珍大变,看热闹的百姓习以为常地同时又长舒一口气,这才是本来面目嘛!
刚才的模样差点让他们以为换了芯,好吓人的呢。
白髯被骂的错愕,一副呆滞的模样好似丢了心神。
活了数千年,不说风光无限但也仅在有限的几人手中吃了亏。
那亏他找不回来,白髯自认技不如人(倒霉)。
可是……眼前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手指便能碾死的肥猪竟敢指着鼻子骂他?
尤其是耳边镜妩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笑声,犹如火上浇油令白髯难忍。
他老是吧?
那他就把倚老卖老、为老不尊贯彻到底!
“砰”的一声,白髯出了脚,黎珍在不可思议中倒飞出去,砸在地上溅起尘土飞扬,百姓避之不及。
出脚的感觉非常妙,白髯摇摆脚踝享受痛快感觉。
原来以脚踹人是那么舒爽,怪不得那丫头最爱动脚。
白髯毫不怜香惜玉的动作令人惊愕,但视线一转……好像也称不上玉吧?
莫名的有些欢喜痛快呢!
天知道,黎珍仗着太子是黎威学生,黎威又是太子一党中的佼佼者,身为黎威独女的黎珍没少借势发疯惹人厌。
最常见的便是当众勾引长相俊美的公子,公子从那便来软的,不从便来硬的。
她的喜欢也仅限三天,三天之后喜欢变成厌烦。
生命力顽强的人轰出门,生死由天的同时还需忍受各种流言蜚语。
忍受不成便会自行了结。
生命力不强的人,在行事过程中被折磨致死不仅会引来她的咒骂……能得一张草席遮掩悲惨都是幸运的。
也曾有家属告上官府,但未来储君摆在眼前,谁又想惹怒储君?
储君深得皇上偏爱,帝王之位堪称板上钉钉。
所以,能压则压,不能压则想其它办法。
黎珍行事越发肆意,稍有些姿色的男人唯恐避之不及。
百姓却是不解,明明黎珍新得俊美男人不过两日,怎的又上了街?
难不成她的喜好已从三天转变成两天?
若真是这样,哪还有活路?
一时之间,不少百姓在看镜妩地眼中多了同情。
镜妩不怕,他压根不怕,不仅不怕还嫌弃起来。
“枉你一把年纪,学梨儿出脚也学不会,明明梨儿先出右脚,你怎的出了左脚?难不成左右不分?”
“你看看你这一脚出的多废!满打满算才三米,哪像梨儿一脚踹八米轻轻松松。”
“要我说你就是老了,人老脚也老,你认老吧你。”
“哎,堂堂大神竟被一头母猪指着鼻子骂……哎,真的是可怜欸!这若是让那些人知道背后还不得怎么蛐蛐你?”
“要我说你不行就吱个声,看在咱俩相看两厌、你在唤我声大哥的份上,说不定我能帮帮你呦!”
“啊对!就算我不帮,不是还有小蛇嘛,让他出个手怎么也比你亲自上场好的多。”
镜妩嫌弃的话犹如火上浇油,字字戳痛点。
白髯明知镜妩是故意的,但他愿者上钩。
只见白髯先是瞥了一眼看热闹的赫连析,再是狠狠瞪了镜妩一眼,随之迈开步子,直冲趴在地上呜呼骂他的黎珍。
黎珍横行霸道无数次,一直无虞。
今日却折在一个她看不上的糟老头子身上?
这火怎么忍?
黎珍用那厚重的手掌直拍地面,并大吼:“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我受委屈了!快给我去喊我爹!”
“该死的东西竟敢不敬本小姐,我要把他溺死、不!乱刀砍死!”
“狗东西你敢欺负我爹唯一的女儿,我要你……”
话没说完,白髯已到眼前,顺嘴接上她的话,“我要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黎珍一愣,身首异处,她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
头颅滚动,双眼依旧是生前那般。
鲜血溅向四处,好在百姓不愿近她身前倒没有溅到任何人。
只是,她头颅和断颈处流淌出来的鲜血,宛若一条猩红的小溪,在地上蔓延开来,令人大为惊骇。
就这么没了?
让人厌恶的黎家大小姐就这么没了?
呼吸之间没了?
惊骇同时又生出异样念头。
痛快、死的好、老天有眼、终于死了……
就在百姓心思纷飞之际,一道高喊“珍珍”的声音犹如惊雷炸响在耳边。
百姓们浑身一颤,急忙压下心中念头并垂头掩饰眼中情绪。
黎威迈着虚软的脚步,不可置信地从百姓让开的路中走向黎珍。
血色充满双眼,黎威张开的双手颤动不已,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碰黎珍。
碰他最爱的女儿。
黎珍出生,便有预言。
他这一生只会有这么一个女儿。
女儿命途常顺,能助他官运亨通。
女儿气运加上,能遇仙人教导,未来不可限量。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如珠如宝的女儿竟在眼前尸首分离。
这如何能让他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