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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落落橘生 > 第51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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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跑的真快,我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呢…感觉这地府当差的也不靠谱啊。考公什么的,肯定是忽悠我呢吧?地府公务员那么好当的话,那为什么还那么多人上赶着投胎…哼…”温橙抱怨着飘回了陆府小院。

“这下子做不了人了,真是老天爷都逼着我修仙啊。唉…”温橙坐在树上唉声叹气,看到不远处陆淮南房间的烛火突然亮了,她扯回了思绪,盯着窗户上倒映出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淮南睡到半夜,不知怎么突然醒了,又好像听到了温橙悠悠的叹息,于是干脆点了灯起身,到院子里看看。举着烛火来到树下,果然见温橙神色讷讷的坐在树枝上,见到他才挤出一丝微笑飘下来。

“你怎么醒了?”温橙笑着问他。

“突然醒了,想来看看你。橙儿,怎么了?”陆淮南放下烛火,上前两步温声问道。

“没什么,刚刚城东有个叫张百里的老人去世了,我去看了。果然有鬼差来接他,可惜没能说上话。”温橙没说实话。

“哦,那位老丈,我有印象,是寿终正寝吧…”陆淮南仔细盯着她的表情,知道她定是隐瞒了什么,也没有再问,顺口接道。

“嗯。走的很安详。”温橙点点头,又说:“更深露重,半夜还是有点凉的,你回屋吧。”

“不凉,而且一时半会儿怕是睡不着了,我陪你说说话。”陆淮南摇了摇头。

“那也还是回屋,好歹能坐着聊。”温橙说着,先一步往屋里飘去,陆淮南这才拿起烛火跟上。

二人回了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陆淮南捡了几个从衙门同僚那里听来的笑话,总算是把温橙逗笑了。温橙哈哈笑着看着陆淮南,心里想着不知道遇到他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又聊了一会儿,看陆淮南开始哈欠连天,温橙就接过了话头,慢慢的开始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的循环故事,才讲两遍,果然就见陆淮南撑着头睡着了。

次日,温橙对于未来具体的规划还没有个具体雏形的时候,贺竹就急匆匆赶回来说陆淮南接到了京城的告身,要即刻回京担任灵犀县县令,现在正在整理衙门里要交接的公务呢。

“他不是才来一年多吗,这么快就升到京里了?”温橙有些不知所措。

“说是原来的灵犀县令年事已高,年前就申请了告老还乡,吏部那边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推举。前些日子上次来的那个胡侍郎跟吏部的柳侍郎提了一下公子,柳侍郎又跟吏部吴尚书提了,一合计觉得可行,便禀告了圣上。圣上念及公子为朝廷寻了一处好矿,又将醴县治理的井井有条,也不计较当初他非要驳了圣意到醴县来的事,下了御笔,召他回京。还从翰林院提了一个沉稳的学士下来接替公子,唉,那人都在路上了。”贺竹叹息一声,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温橙,去厨房准备午饭去了。

“唉…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无非早晚,早点回去也好。”温橙也暗叹一声。

待到傍晚,陆淮南踏进院子看到温橙,二人四目相对良久,竟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还是温橙率先笑了笑,开口问陆淮南:“你什么时候走?”

“…最晚后日便要启程。”陆淮南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走到了温橙身边。

“哦。衙门里都交待清楚了?”温橙又问。

“嗯。大事都整理好了,剩下些琐事,王主簿会自行整理。到时候州府那边应该还会派一个县丞过来协理新来的县令。”陆淮南点了点头,低头只敢瞧旁边的聚灵石。

“挺好的,早点回去好早点琢磨怎么把敬王拉下马。京城又有那位李大人照应,我也放心。你一个状元郎,窝在这偏僻县城里,也是屈才。”温橙也点点头,语气豁达。

“官员的任期一般都是三年以上,我以为我们时间还多…”陆淮南抬头,有些焦急的想解释些什么。

“这不是挺好的嘛,在最美好的时候分开,你才会更记得我啊,不然真等两年过去了,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实在是不如娶个实在的娘子…一回京就把我忘了,那我少不得将来要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才肯歇心头之恨。”温橙又笑,以打趣般的口吻说道。

“那你一定会来京城找我的对吗?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忘了你…”陆淮南激动的问道。

“啊…也许吧…听你偶尔说起,还是有点心生向往的。京城青年才俊也多,就算你忘了我,我也还可以再找一个,到时候你年纪还大了,兴许也没在京城混出什么名堂,我要去你面前炫耀一番才好。”温橙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晚霞,声音淡淡的。

“嗯,那我可要多注意健身保养了,免得被你的新欢比下去。到时候兴许你还会怜惜我,与我再续情缘。”得了温橙的话,陆淮南也笑了,笑意里夹了一丝哀愁。

“不知道城里之前爱慕你的那些小姐们,该是如何的伤心难过了…唔,你中状元那会儿,在京城也游了街吧?不知道京城是不是也还有惦记着你的世家小姐…啧,这么一看,我情敌有点多啊…”温橙咂舌,用力抿了抿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陆淮南敛了笑,郑重其事的看着温橙说道。

温橙一愣,终于忍不住,滚下一滴泪来。陆淮南情急想抬手去擦,结果一伸手终是触了个空,魂魄的泪也是虚幻的,还没落地便化作了虚无。

“橙儿,别哭…”陆淮南心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焦急的围着温橙打转。

“都怪你,说的什么话…那是人家写来悼念亡妻的,我还没死呢…”温橙自己抬手擦了擦泪,胡搅蛮缠的责怪了一句。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话…你别哭了…”陆淮南也不计较,只求她别再伤心。

“…你走了,这院子怎么办?”温橙止了泪,还有些抽噎,又问道。

“我会找人代为看管,每月初一十五来打扫,不会让院子荒废,也不会让人搅扰你。”陆淮南赶紧答道。

“能有人愿意吗?都说这里闹鬼…反正你大概也不会回来了,你叮嘱一下,别让人把这里拆了就行。”温橙倒是不介意院子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尽量找人吧,好歹这也是我家的老宅。”陆淮南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感慨。

“好,我也会尽量帮你守着。”温橙附和了他一句。

晚上,陆淮南和贺竹用过饭,又在书房商量了一下院子后面该怎么处理的事情。说到温橙,贺竹看了一眼院子里,有些疑惑的问道:“话说温女侠到底是怎么个修炼法啊?她就不能跟着咱们回京吗?”

“唉…她走不了…”陆淮南难过的叹息一声。

“她当初到底是怎么选在这里修炼的?因为清净吗?这宅子除了死过不少人,我也没看出别的特殊来啊…”贺竹还不知道温橙就是院中的橘子树。

“你现在不怕她了?”陆淮南想起当初贺竹被温橙吓到的事情。

“这么久,都习惯了,哪还能害怕。”贺竹挠了挠头,傻笑回道。

“她其实就是院子里那棵橘子树。”陆淮南突然爆料。

“啊?啊?!!”贺竹连啊两声,一个代表疑问,一个代表惊讶:“不是…公子,当初姚大人不是说就是没死透的生魂吗?怎么…怎么又变妖精了?当初我还想砍了她来着,她不会记仇吧…”贺竹压低了声音问。

“她现在不会介意了,要是跟你说了,你不得在院子里摆上供桌,把她供起来啊?”陆淮南白了他一眼。

“呵呵…那倒不至于…呃,那咱们就不能把她挖了,带回京城种吗?”贺竹转念又提了个不靠谱的意见。

“所谓树挪死,人挪活。这么大一棵树,且不说你拿什么装,路上要个把月呢,离了大地,你让她路上怎么办?我只要她好好的在这里活着就行,将来她修成了人身…”陆淮南没再说下去。

“公子…”贺竹看他表情,想劝慰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两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不论陆淮南和温橙怎么互诉衷肠,离别终究还是要来。上京的马车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了,鉴于陆淮南有过遇刺的经验,上面送告身的时候,还派了几个人下来一路护送他上京。贺竹把最后一箱子书搬上马车,留在门外和等待的几位将士闲聊几句,给陆淮南拖延些时间。

“东西都搬完了吧?”温橙见贺竹没有再进来。

“嗯。给你的簪子和小橘灯,我放在盒子里,搁在衣橱了。盒子拿蜡封过,也上了锁,衣橱里放了防虫防鼠的药包。这个院子我没安排人打扫,免得来人贪财,将你这簪子偷了去。钥匙我也拿油浸过,装小盒子里放衣橱顶了,你记得时不时还是看一下,免得…”陆淮南站在温橙面前喋喋不休的嘱咐着。

“行了,我知道了。我好歹也是修道之人,个把上了锁的盒子,还能打不开?你自己才是,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京城毕竟不同这醴县,有些事情不要太较真,免得得罪了人。对那敬王,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别轻举妄动。你现在回去还是县令,虽然已在天子脚下,也还要多沉淀沉淀,不要好大喜功…”温橙又反过来喋喋不休的嘱咐起陆淮南。

“我知道…”陆淮南虚抱住了温橙,声音有些哽咽:“橙儿,一定要来找我…”

“嗯…”温橙低声应了,眼里也包了泪。

两人就这么静静抱着,直到贺竹进门催了一声,陆淮南才放下有些酸痛的手臂,依依不舍的说:“我走了。”

“再见。”温橙笑着挥了挥手。

陆淮南含泪转过了身,一路快步往门口走去,怕自己忍不住回头就不想走了,温橙也没再挽留,只静立在树下。很快,门口传来大门落锁的声音,温橙叹息一声,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

上了车,贺竹招呼众人启程,陆淮南的泪也终于落了下来。他握紧了腰间的符牌,心里竟没有一丝回京的喜悦,只有满怀无尽的伤感。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与温橙相见,凡人一生短暂,兴许这便是永别。如果能早点大仇得报,那就辞官回来守着她又何妨。陆淮南心念一动,便又决定下来。

行至城门口的一路上,时不时就有百姓拦车给陆淮南送上临别的礼物,多是自家的新鲜蔬果,米酒腌菜之类的,临别赠言也是希望他平安顺遂,官运亨通。还有那些爱慕他的姑娘们,也是挥着锦帕,含泪相送。到了城门口,王汝带着县衙里的一众同僚在城门口等着,陆淮南下了车与他们一一告别。虽然共事的时间不过才一年多,陆淮南为人也并没有多和蔼可亲,但是他事事亲力亲为,出错也不会像之前的县令一样,把错处往属下的身上推。

而且他还是为数不多,真正为醴县做出了功绩的好官。又不贪财图利,之前缴获的钱财还都分给受害的百姓,留下的也是给县里开荒买种买苗用了。如今醴县可称得上政通人和,就算下任县令来了,只要不昏庸,踩着他的政策实行下去就行了。众人对他自然都是信服的,此刻来相送,也都是真心实意。

回京的半路上,陆淮南一行人还在中途一家驿馆碰到了要去醴县赴任的新县令于信都。对方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学士,因近几年在翰林院还算沉稳勤恳,故而派了他来接任陆淮南。四十岁还在翰林院混,本以为仕途上不会再有进展了,没想到还能被派下来做县令,到时候只要不犯大错,三年任满就能再往上爬。二人就醴县的情况简单的做了交流,于信都对未来更有信心了,只是言语间也免不了透露出些许对陆淮南的羡慕来。

于信都曾经也是有满腔抱负的,可惜年少时过于自傲。陆淮南他自然是知道的,大理寺卿的义子,前年的状元郎,后来就杳无音信了。他还以为跟自己一样太过自傲被打压了,没想到居然是跑到偏僻地界去历练了,这下做出了功绩,很快就被调回了京城,所以说人啊,实干才是真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