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从来不知道,从养心殿到凤仪殿的路,竟然如此漫长。
她走了九百七十二步,才走回来。
刚踏入正殿,就听到西太后愤怒的声音。
“云璃,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既不好好服侍皇帝,又不给哀家请安,你这个皇后还想不想做了?”
云璃擦干脸上的泪水,缓缓抬眸。
“臣妾确实不想做这个皇后了,太后娘娘若是能废了臣妾的皇后之位,臣妾感激不尽。”
“你……”
除了云璃,渊儿不许任何女子靠近他。
若是废了云璃,哀家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子了。
西太后气结:“云璃,你不要仗着渊儿对你的宠爱,就无视哀家。”
“你堂堂皇后,整天穿的这么素净,连个凤簪都不带。让旁人见了,还以为你是宫里的侍女呢。”
“你能不能拿出你作为皇后的仪态来?”
“还有,从明日起,你必须每天前往慈宁宫,晨昏定省。”
云璃静静的站在那里:“太后娘娘恕罪,晨昏定省,臣妾恐怕做不到。”
“陛下刚刚降旨,将臣妾禁足凤仪殿,无召不得出。”
西太后眯着眼睛:“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渊儿竟如此惩罚你?”
“臣妾若是说,臣妾不曾做错任何事情,太后娘娘恐怕是不会相信的。”
说到这里,云璃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既如此,臣妾没什么好辩解的了,恭送太后娘娘。”
说完这句话,云璃就进了内殿,丝毫不理会处于暴怒之中的西太后。
西太后气得砸碎了屋子里的青花瓷瓶,又数落了云璃几句。
还觉得不解气,又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这才气呼呼的离开。
云璃丝毫不理会外面瓷器碎裂的声音,她躺在寝殿里的贵妃榻上,双目无神的望着房顶。
一一自进宫以来,你除了每天做些针线活儿和以色侍人,还会做什么?
一一若是没有朕护着,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人轻视的弃妇!
萧祁渊刚刚冷漠的态度、诛心的话语,一遍一遍的在云璃脑海中回想。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胸口就像有千万根钢针扎一样,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流苏和流翠焦急的蹲在她身旁。
流翠:“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从养心殿回来,怎么就跟丢了魂儿一样?”
流苏:“娘娘脸色很差,要不要宣御医过来看看?”
云璃摇了摇头:“没用的,我现在的情况,御医治不好。我的心,被人掏空了,好痛好痛……”
“流苏流翠,你们俩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流苏和流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
流翠:“皇后娘娘别太难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奴婢和苏苏都会陪着您的。”
流苏:“是啊,娘娘。奴婢就站在门外,若是需要奴婢进来服侍,您就喊一声。”
两人说完就出去了。
云璃盯着寝殿里明黄色的床幔,看了好一会儿。
“流苏,这床幔的颜色我不喜欢,你去内务府换个新的来。”
流苏的声音有些雀跃:“是,皇后娘娘,奴婢马上去办。”
云璃又道:“流翠,把父亲送给我的那柄玄冰剑拿出来。”
很快,流翠就拿着一柄三尺长剑走了进来。
云璃接过剑,往后院走去。
她暗暗告诫自己,云璃,萧祁渊不爱你而已,那么难受做什么?
不过是个男人,他不爱你,你就别爱他。
没了他,日子照样继续。
父亲和哥哥战死后,母亲病重,阿珏年幼,侯府的情况那么糟糕,你都挺过来了。
现在不过是失了帝王的宠爱而已,跟以前那么难熬的日子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云璃,你要振作起来,萧祁渊不是你的全部,你不必为他而活。
思绪间,云璃已经走到庭院里,抽出手中的长剑,剑光闪烁,似有流星划过。
长剑在云璃手中翻飞,剑尖轻挑,她身形敏捷的旋转,剑气如虹,震落无数绿叶。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剑身迎着月光,折射着琉璃宫灯的光晕,在云璃手中翻飞。
庭院里落了一地的树叶。
直到累的精疲力尽,云璃才收了剑,去浴房沐浴。
“流苏,你明天出宫一趟,把我父亲和哥哥书房里,所有的兵书、武功秘籍和舆图,全部搬进宫来。”
就连沐浴的间隙,云璃都在认真的翻看兵书。
大靖士兵正在与北狄狼骑殊死搏斗,自己武艺高强,却不曾认真学习过兵法谋略。
等自己学会了父亲和哥哥的所有本事,就可以上阵杀敌,替边境安危出一份力。
翌日一大早,萧祁渊刚下早朝,尚未踏足御书房,西太后就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
“渊儿,那个云璃实在太不像话了,你得好好管教管教她。”
“昨日,哀家说她没有皇后的仪态,让她晨昏定省,她竟然说,不想当这个皇后了!”
“她一定是以为,你除了她,无法再宠幸旁的女子,所以才这般傲气。”
“你赶紧想个法子,给她一个下马威,这女人呐,就不能惯着。”
萧祁渊面色如常:“母后,云璃当真说过,她不想当皇后了?”
“哀家亲耳听到的,那还能有假?渊儿,云璃竟然敢给哀家甩脸色,你快好好治治她,让她知道如何孝敬长辈!”
清晨的阳光照过来,洒在萧祁渊俊美的侧脸上,他半张脸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神色,更无法洞悉他内心的想法。
说出口的声音更是平静无波,让人分不清喜怒:
“母后,若非你主动去凤仪殿找云璃麻烦,她怎会给你甩脸色?”
“既然母后不待见云璃,以后就待在慈宁宫少出门,省得遇到云璃,惹您不高兴。”
西太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萧祁渊,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你居然为了云璃,软禁哀家!”
“你……你简直……”
“母后!”不等西太后说完,萧祁渊就冷声打断了她。
“朕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您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请回吧。”
不等西太后反应过来,萧祁渊已经踏入了御书房,朱红色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西太后气得直跺脚,偏偏又不能拿萧祁渊怎么样,只好气呼呼的往回走。
路过凤仪殿附近的时候,她心中的怒火更甚,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