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颠簸落定
大毅和赵子锋处理着猎回来的野猪，艳月、雷茜在旁支了个石锅烹饪，山洞里一派烟火气息。
艳月自小学了些烹饪料理的手艺，她用刀将肉切成厚片，放在被岩浆烧红的石板上炙烤，猪骨则下入锅中煮汤。
“真香......啊！”
欣刃雷掣在高处的大石上闭眼打坐，闻到香气他睁眼望着下面忙碌的两对儿青年，看着看着双眼竟有些模糊。曾几何时，斗星七杰也有此温暖的场景，当真是让人怀念啊！
“舅爷，吃饭了。”
大毅跳上石台，打断了欣刃雷掣的回忆。
“别说，还真有些饿了。”
欣刃雷掣起身：“哎~我这外孙媳妇当真不错，不仅长的漂亮，烹饪的手艺也好......”
“我也没想到月儿会做菜，啊哈哈。”大毅傻笑着，脸上洋溢着满足。
“来一支，再吃饭。”欣刃雷掣摆了摆手，示意大毅给他支烟。点上后，他接着说道：“你也该有结婚的打算了。”
“啊？”
大毅手里的火机没拿稳，差点掉在地上。
“啊什么？在港内对战血教司，人家舍命护你，我可都看见了，这样的媳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没，没不满意。只......只是我们才20岁，结婚是不是有些早了。”
“之前你颠沛流离，和她相隔大洋，自然无从提起。如今在雪云岛上重聚，就该趁着安稳抓紧操办。”
“可我这还在守孝......”
欣刃雷掣摆手打断了大毅：“孝在于心，而不在于行。成碧若能看到你成婚，指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大毅不断地摇头：“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眼下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没那个心思和精力。”
“有什么事比人生大事还重要？留在雪云岛上成家立业，难道不好吗？”
“我这不在岛上待了三年么，没说不好......”
欣刃雷掣意味深长的回道：“我呢是希望你能扎根在雪云岛上，给那些一直留在这里的族人们一方安稳！这也是你母亲的夙愿。”
大毅点头：“母亲临终前一直牵挂着岛上的族属们，有辉叔、代叔两人的勤勉务实，我相信很快大家的日子就会好起来。当然了，我也会尽我所能的出一份力。”
“什么出一份力，我是希望你能主导雪樱的重建。”欣刃雷掣很认真的回道：“神舍辉、荒木代两人的确老成持重，可雪樱如今百废待兴，更需要年轻人身上的闯劲儿。”
“舅爷，你要我做......首领？”
“对喽！眼下雪云岛上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欣刃雷掣张开手跟大毅比划着。
“第一，你身附欣刃和神舍两族的血脉，名正言顺。”
“第二，你这一组人与你肝胆相照又当青年，正是创业之时。”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看你当得起大家的信任......”
欣刃雷掣的认可，让大毅觉得很高兴，但他还是有顾虑：“灭屠令下，恐怕我会给雪樱带来灾祸......”
“这世上被通合追缉的人太多了，你父亲神舍百杀就是其一，这么多年他还少折腾了？怎么不见清原派人去波色抓人呢？”
大毅不知该如何作答，支支吾吾的回道：“这......”
“男儿顶天立地岂能瞻前顾后！通合能追杀你至此，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雪云岛如今孱弱！前日若你带组投靠了雷鹰，或者回了波色，他血教司能堂而皇之的上岸？”
“哎哎，舅爷，我记得之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大毅想起第一次见欣刃雷掣时，他曾说一个人越强大，越会给周边的人带来灾祸。
“哈哈哈！”欣刃雷掣接着大笑道：“我那说的是你个人，现在说的是整个雪樱！”
自打从通合回来，大毅还没抽出时间安定的细想一番，现下听欣刃雷掣说的慷慨激昂，也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
“若去波色，我乃至全组定会受神风军牵制。通合我回不去也没必要回，如今也只能留在雪樱。至于做首领的事情......还是等医好了贺青再说吧。”
欣刃雷掣将目光投向赵子锋等人：“修身、齐家、安邦定国！作为欣刃后辈、神舍分家之长，你有责任带着族属们创下一番事业。总不能让大家伙天天打猎吧？”
大毅挠了挠头：“嘁嘁，我知道您说的在理......”
“那你就按我说的办！欲立业者必先成家，下个月就把婚事办了。”
大毅推着欣刃雷掣往下走。
“怎么说了一圈又转回来了......先吃饭，先吃饭，日后再说。”
夜晚，众人在石台上安睡。白天欣刃雷掣的话在大毅的脑子里转着，让他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便去到崖洞口点上了一支烟。
山坳内风雪交加，大毅凝望着密集落下的雪片正在出神，洞内突然传来了赵子锋的声音。
“出来抽烟也不叫我？”
“还以为你睡了。”大毅从口袋里将烟和火机交到了赵子锋手里。
“洞里燥热，心里难免也燥热。”赵子锋坐下点上烟。“你今天一下午都心不在焉，是有什么心事？”
“也没什么......可能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脑子里有些乱。”
“是发生了许多事......但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平安登陆，还去想他做什么？”
大毅抽了口烟：“刀哥曾有教导：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总得想想今后该怎么办。”
赵子锋弹了弹烟灰：“此处、当下，这话不适用！”
“嗯？怎么说......”
“你我在战场上，在与那些权贵勾心斗角时，的确需要时时处处的用心考量。如今在雪云岛上，你着实不必再有忧虑和负担。”
“锋子，咱们并没有完全脱离通合，还是要想想以后......”
“还能怎么脱离？”
大毅笑着回道：“空间上、意识形态上的确是脱离了，但情感上没有！就我来说，心里总会记挂着长姐......你，你肯定也会记挂你父亲......”
赵子锋低头咂摸了一口烟：“大毅你知道么，有时候你真的烦得很，非要把我想尽力去忘掉的事儿说出来......让人难受。”
“我这是实话......”
“是实话，但也着实不必再去多想。咱们现在不能回头，只能向前看。”
大毅给了赵子锋一个调侃的眼神：“看的够透彻的嘛！”
赵子锋笑了笑：“那必须得~！等我们治好了老度和贺青，就在这雪樱三岛上创造出一番事业来！”
大毅一愣：“哎，你这话怎么跟我舅爷说的那么像......锋子你......你偷听了？”
“什么偷听。”赵子锋指了指自己领口上的耳麦。“你忘了，咱俩去猎野猪时，为了方便一直开着。”
大毅拍了下脑门：“我把这茬给忘了。”
“怎么，是想瞒着我？”
“没，我是没想好，该怎么办......”
“大毅，你的那些借口不必再说，听我说一句。”赵子锋拍了一下大毅的肩膀。“我觉得你应该坐首领之位，而且必须行！”
大毅在赵子锋眼里看见了光，但心里却有些不解。
“你小子不是藏着什么坏吧，我要是被绑在主位上，你也得跟着，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行！”
赵子锋想都没想一口应下，这不免让大毅更看不懂了：“哎，锋子，你不是最讨厌被束缚了么，说什么要自由自在的环游各地，今儿怎么倒爽快起来了？”
大毅是调侃的语气，但赵子锋却很认真。
“不是我爽快，而是眼下的世界大势不允许！白瞳现世、法阵大开，或许用不了多久，战火就会从西半燃到东半。我们若不自强，难保不会再被卷进去。”
大毅也跟着认真起来：“我以为你好不容易离开大兴，会不赞成融入雪樱，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赵子锋沉定的回道：“不刚不是说了么，从情感上我们很难能完全脱离通合，搞不好以后你长姐，或者大兴还需要咱们支援呢。”
在大毅和赵子锋夜聊的同时，南极地大洋海域的坚冰下，浮出一艘潜艇。
“嘭嘭，哐！”几声撞响震碎了附着在舱顶上的厚冰，门一开，得盛荣飞迫不及待的从里面钻了出来。
“呼~！憋闷死老子了！”
身后的婷玉将裘衣给得盛荣飞披到肩上，这时手腕上的电子设备突的发出几声滴响。
“少主，探测器在海底又发现了个洞穴......”
“派个人下去看看，一定摸清楚了再来回报。”
四个月前得盛荣飞从依波斯坦的维托港出发，来到了南极地海域。然而在此搜寻探查了两个多月，连个法阵的毛也没找到。
婷玉看他有些不耐烦，谨慎的问道：“少主，这周围的海域我们勘察的十分仔细，到现在还没有发现线索，会不会是密文所记载的位置有偏差？”
“不可能，既是我族的密文就绝不会胡乱记载！”得盛荣飞虽否定了婷玉的猜疑，但还是在脑子里又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密文中的话。
“法阵位于极地之南，浪涛寒冰之下。经距百里多一，纬切极地为二......极星指夜吞白昼，七色旋转绕寒峰......”
得盛荣飞拿着电子地图，与密文的内容又核对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任何偏差。
“没错啊，经距百里多一，纬切极地为二，怎么就找不到呢！”
婷玉也看过密文的内容，她上前提醒道：“少主，属下不是很明白后面的那两句，既然是阐述法阵的位置，为何要描述星空和山峰呢？”
经婷玉这么一说，得盛荣飞也觉得有些蹊跷。
“是啊！既然是记录玄武法阵的密文，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像散文一般描述景色。这两句坠在最后明显多余......极星指夜吞白昼，极星、夜吞白昼、寒峰......”
得盛荣飞意识中的灵光一闪，而后猛的一把抓住了婷玉的肩膀。
“快查一查，我们距离南极的第一次极夜还有多少时日？”
“是！”婷玉拨弄了几下手腕上的电子设备，回话道：“少主，是11月29日还有11天。”
得盛荣飞凝望着远处南极陆地上的白寒峰，脸上露出喜色：“婷玉，我懂了。”
“少主明白了什么？”
“密文中指的应该是极夜中，极星对着寒峰的位置！”
十一天后，南极大陆迎来今年的第一个极夜，此刻的白寒峰头缠绕着色彩斑斓的极光，宛如仙境一般。
得盛荣飞站在峰巅仰望星空，婷玉在旁拿出测距仪对向远处的极星丈量，很快就通过卫星标定确定了方位。
“少主，是正东北，距离白寒主峰中线65.437公里！”
“嘁嘁嘁”得盛荣飞发出几声得意的笑来：“出发，今日一定要将法阵找出来！”
“是 ！”
潜艇沿着标定的方位，驶进了一条海沟。两边崖壁斜插向下完全浸没在黑暗之中，就像是直通地心一般。
“少主，我们已下潜1600米了，再深就会超出这艘潜艇的极限。”
“散出探测器，仔细的盘查。”得盛荣飞双目紧盯着面前的电子屏，可看了许久仍没有任何发现。
这时从海沟深处突发几声振动，随后大量的气泡从下面涌了上来。
“什么事？”
负责驾驶潜艇的军官慌忙解释道：“是海底的火山喷发，官长，咱们还是上浮避一避吧，要是陷入波流里就麻烦了......”
“继续！”
得盛荣飞心中急切，完全不理会军官的建议。但很快海沟里就涌出来大量的气泡，且随着热流的上涌，监视器上甚至能隐约看到沟底的零星红光。
军官操纵着潜艇横移，意图避开从海底冲上来的热流群，就在艇头回转之时，外面的探测器突然传回异常的画面。
“少主，你看！”
婷玉将画面推送到屏幕上，得盛荣飞顿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停！锁定崖壁上的那个洞！”
海沟底部的振动使得大片的珊瑚礁掉落，探测器这才发觉了崖壁上被掩埋的洞口。得盛荣飞兴奋极了，指着洞口喊道：“开进去！”
“官长，海底火山喷发，万一我们进洞后崖壁坍塌，在深海之中可就全完蛋了......”
潜艇的探照灯射进洞内，婷玉看到内里有石块被震落，也知道军官并非危言耸听。
“少主，要不我们先做好标记，等危险排除之后再......”
“哐当！”
得盛荣飞不等婷玉说完，抬手就切下了潜艇军官的头颅。
“再啰嗦，这就是下场！”
这艘潜艇本就是从维托港盗来的，上面的依军受迫于得盛荣飞的手段，全都被吓破了胆。
“不敢，不敢，即刻进洞！”
婷玉不想得盛荣飞会如此急躁，可她也劝阻不了，无奈只能接替了潜艇军官的驾驶位置。
潜艇过了洞口后，越往前开则越开阔，且随着地形的变化艇身竟逐渐露出了水面。
“轰！”
艇身下传来一声巨响，随即整个驾驶舱生出一阵剧烈的震荡。婷玉紧张的大声喝道：“稳住！”
“官长，排水量不够......我们搁浅了！”
“想办法挪开......”
“不必了！”
监视器的画面，让得盛荣飞的眼扩溜圆，身体也在跟着轻颤。迎着探照灯的光束，婷玉转头正看到山体上沿下颌之间，环绕着百余座椭圆形的石屋，那那中央竟高耸着一座古庙似的建筑。
“看来，就是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