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书记、区长到职了,代书记、区长明永觉得也该走了。艾书和另外四人每人逗5元钱,共25元钱包了一架35型拖拉机,送明永到新单位报到和回家。明永的行李也极简单:一个当兵出身人习惯打的背包:一个瓷盆用空心网套套提,瓷盆里装着一张洗脸毛巾、一摞书;一个表漆已脱得差不多的军用铁皮壶;另用一个刚上市的装5升白酒的白塑料桶。大家推明永和艾书坐机头——前轮护泥板上有个拉手的座位,其他的人坐在拖斗里。艾书一再提醒驾驶员要慢,要注意安全——因为拖拉机是出了许多安全事故的。
到了鸡场区府,拖拉机停在大院里,明永一行到办公室报到,书记和区长不在,一副区长过来接待。那副区长说:“文件接到了,但现在还没有寝室,你的行李暂放在保管室,你先回家,有寝室时,再通知你来。”
明永说:“那干脆我的行李也随我回家,一来免麻烦你们保管,二来也怕被老鼠咬坏。”
在明永家,吃晚饭时,又来了几个亲戚和邻居,都说好几年没见到的了。数九天气虽然有点冷,但屋子里人多还是热闹的。你敬我还,猜拳行令,气氛也很活跃。大家觉得今天的这个酒好香。当把那一大碗酒喝完,明永伸手去提那白塑料桶时,觉得桶是轻飘飘的。一看,酒全无了。原来这酒是顿在那煤火炉脚坎上的。火炉底边有一个出气洞,顿放时无明火,后来火上放锅时,火焰不知何时从底下伸出火焰,把塑料壶底烧个洞,酒全漏了。大家正在兴头上,酒没了,只有惋惜,扫兴而归。
明永热情挽留、接待。艾书一行经山路徒步返莺。一路上,大家对此行甚是嗟叹。
年后春暖花开时,区府办公室里来了四位陌生人。他们除各自随身行李包外,另携带两个大包,互相说话时,大家一句都听不懂,拿出的介绍信是南京紫金山天文台的。艾书进门,李书记郑区长向来人指了指艾书:“找他。”二人旋即出去了。
艾书与来人交流,方知他们是南京紫金山天文台派来的。他们说,是来采集四鳃鱼标本的。这种鱼全国只有两处产,一个是松江,一个就是龙河。可惜的是,艾书没有问清,另一处是哪里的,是松江还是淞江。要请找二人当向导并助运行装,一人一天15元工资,艾书听到一天15元,心想:三天就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啊。他想和金泽二人去,一举两得。李发说:“还有其他工作,你不能去。”艾书只得在街上找了两位可靠中年人。并给龙河公社党委宗俊打电话,要支持、关照。
过了几天,这几位生物专家来到区府向艾书辞别。他们说:“感谢你们区委、公社党委的关心支持。只是这个鱼太难处理了,捕到的鱼一离开这个水,装在特制的内植细绒橡皮袋里,不一会就翻白肚,接连几次都带不了活的走,只好用泡沫隔热箱带几条死鱼回去。”这时,李发、郑发二人正来,打了个照面,艾书介绍:“这是我们的书记、区长。”那几人像没听见似的,扭头便走了。
农闲,又是抓计划生育的时期了,莺咀公社一田姓农民辱骂公社计划生育小分队,并打了一个队员一拳,公社把此人绑了起来送到区委请求处理。李发书记对艾书说:“这还得了啦!打小分队的队员,先拿去游街示众,让人们有个怕惧。”又说:“不过,艾书同志,你去执行比较好点,我去直接出面不好,没有余地嘛。”艾书应允。
艾书叫上金泽、尹乾,与自己一道带着田农到街上去示众宣传。
回到区府,艾书请示:“李书记,你看怎么办?”
“我来看。”李发边过来边说。艾书刚一离开,李发说:“计划生育是国策,你乱骂乱打是做得的?我说教育一下,你知道错就行了,人家一定要这样做。你看,手杆上都拴起路路了。”
艾书回过头来,李发出来说:“叫派出所来人处理。”艾书放大嗓门说:“他已向群众认错,达到教育的目的了,我看就放他回去吧!”
相当一段时期,艾书一直在想:自己的任职文件,县委一直没有转发,可能自己不够成熟,还要接受组织的考验。工作是为人民服务。不是为职务服务的。
艾书在想:人都没有十全十美的,再说看人的角度不同,结论也不同。就说如一个人工作作风,处事及时,厌恶者说他“武断”,欣赏者说他“果断”;如计划夸张,厌恶者说他“假大空,吹牛皮”,欣赏者说他“敢想敢干,有气魄”;如遇事不下结论,厌恶者说他“无能或耍滑头”,欣赏者说他“处事冷静、慎重”;有的人对上对下两个态度,对上低声下气,对下吼声震气,厌恶者说他“捧上压下”,欣赏者说他“尊重领导”;有的人,人家向他请示,他说:我知道这个事你会怎么做,后来你办好了,他说是他教的,办错了,他说是你没听他的,厌恶的说这种人是“滑头老将”,欣赏的说“这是启发,叫你动脑筋┄┄但是,什么都是性格生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所以古人说“聪明难,糊涂更难”,留下了“糊涂难得”的千古名言。不管他了,性格生成,一切以人民利益为主,一切听天由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