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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回 刘金定智退敌军 林文善走马换将

妖道于洪和林文善,听说保江王李显钧等三人,被刘金定生擒活捉,如同当头挨了一棒,晕头转向。李显钧是皇亲国戚,如有闪错,李后主饶不了他们。所以,两人带着众将舍命追赶刘金定,妄图把人抢回来。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刘金定早有防备,也怕林文善狗急跳墙,发来倾巢兵将追杀,不敢恋战,趁着天光没亮,押着俘虏,飞兵回寿州。

到了寿州城,天已大亮。叫开城门,进到城内,先把李显钧、李泊、刘孝收监入狱。余者在帅府门外下马,一个个欢天喜地奔帅堂。

赵匡胤、苗从善和陶三春等人,一夜没合眼,心里惦念众将,一直在帅堂等候。

众人上前见驾已毕,列立两厢。随后纷纷见陶元帅交令。刘金定把营救曹金山和冯茂事简单说一遍,陶王妃和众老将又惊又喜,从下南唐以来也没有打过这么个大胜仗,抓住南唐两个王爷、一名大将,众人从心里往外佩服刘金定。

陶王妃说:“长江后浪催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刘小姐年轻老练,有诸葛武侯之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将功记上,等万岁封赏。”

金定笑着说:“陶元帅过奖了,今日之战,非金定一人之功,多亏大家齐心合力,共同破敌。”

赵匡胤急着问:“冯将军,你和金山夜入敌营,可盗来明目露?”

冯茂上前施礼:“万岁!臣夜入敌营,找到于洪的百药箱,因不识明目露,故此臣把他的家底给端来了,请刘小姐过目,看看有没有明目露。”说完,冯茂从怀里掏出来各式各样的小瓶,在桌上摆了一堆。群臣一看,忍不住发笑,暗想这冯茂真是活宝贝。

赵匡胤叫金定上前来认药,金定逐个打开瓶盖闻闻,将一个青花小瓷瓶拿在手内,说:“托您洪福,这个瓶里装的就是明目露。”

赵匡胤喜出望外:“冯将军首功一件。”

曹金山说:“昨夜微臣盗出李显钧的宝刀,献给万岁!”说着将宝刀解下,双手举过头顶。内侍接过宝刀放在桌案上。

赵匡胤拿起这口宝刀一看,这口刀绿鲨鱼皮鞘,金什件,金挂钩,拴着杏黄绸子条,刀盘上有字:“劈水斩龙刀。”压崩簧,“嘎吧!”一声,宝刀出鞘,龙吟虎啸,寒光闪闪,冷气森森。赵匡胤是行家,看了这口刀,赞不绝口:“好刀呀!好刀!这是口宝刀,价值连城,是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宝,想不到叫曹将军得来。”

赵匡胤爱不释手,心里核计说:曹金山冒死盗刀,宝刀应该给他;可是给他我就没有了,方才他说献给我,我就收下吧!想到这,说道:“二位将军,舍死忘生夜入敌营,犹如探龙潭入虎穴,取回明目露和宝刀。一个是上山打虎将,一个是下海擒龙手,朕赐予你们每人彩缎二十匹,白银百两,下去领赏去吧!”曹金山和冯茂连连谢恩。

军师苗从善在一旁想:皇上贵为天子,一国之君,宝库的东西全是他的,他还爱小呀!想占便宜,想用几匹彩缎换一口宝刀,哪有那么便宜的!我得叫他把刀吐出来。想到这,低声说:“万岁!现在两军交战,李显钧十分厉害,白天他仗着这口宝刀战胜我们几员大将。现在宝刀落在我们手,正好来个以牙还牙,用宝刀去胜南唐军。这口宝刀还应为国立功建业,为救圣主出力!”

赵匡胤闻言面红耳赤,立刻明白了:苗从善是不叫我留下这口刀。也对,曹金山冒生死危险得下宝刀,我留下,说不出,不太光彩,急忙来个顺水推舟:“军师言之有理。曹将军,此刀留你防身,望你为国出力报效!”

曹金山又推辞一番,苗从善说:“万岁赏给你,你就实受了吧!”曹金山千恩万谢,将刀接过来挂在腰上。曹金山有了这口刀,如虎添翼,百倍威风,众人都替他高兴。

这时陶三春和赵美容,陪着刘金定拿着明目露到后宅,给石英和艾银屏治眼睛。众人不放心,都在帅堂等候。时间不大,陶三春、刘金定等人回来,给皇帝报喜:“明目露给二人点上之后,当时见好!那石英白天受伤,治得及时,上了药立刻见效,艾银屏需要养几天。”

赵匡胤大悦,准备御宴为金定接风,为冯茂和曹金山庆功。

众人净面更衣,这时日出三竿,桌案排开。刚举杯用膳,就听寿州城外号炮连天,中军官跑上送信:“万岁!老道于洪发来倾国兵将,攻打寿州,叫我们交出李显钧等三人,不然要架炮攻城。”

赵匡胤听了心里着急,这下子捅了马蜂窝,如何退兵?

众小将说:“于洪找上门来,我们来个趁热打铁,到城头交战,抓住于洪和林文善,解了寿州之危。”

陶三春连连摆手说:“不可轻敌,敌军气焰嚣张,不能硬拼。常言道:伤敌一千,我损八百。不如以逸待劳,避其锋芒,相机再战。眼下应以守为攻,不可出战。”

高怀亮说:“陶元帅,大军压境,守城为佳。可是应该料到,敌势凶猛,怕我们守不住。那于洪黔驴技穷,狗急跳墙,为了救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万一不顾百姓生命,架炮攻城怎么办?寿州城弹丸之地不堪一击。”

赵匡胤听着觉得都有道理,一时拿不定主意。转身问苗从善:“军师!你可有破敌之法?”

苗从善笑着说:“我早已成竹在胸。”

“你有何良策?”

“此事交给刘小姐去办,不用大家费心。”

赵匡胤说:“你有主意还得问刘小姐?”

苗从善说:“问刘小姐这是最好的主意。”

苗从善眼望刘金定笑道:“刘小姐,事到如今,你别客气了,怎么办能退兵,你就说话吧!”

金定笑了笑说:“别看林文善发来倾巢兵马,我们不动一兵一卒,一刀一枪,就叫敌人退兵。”

君臣听了觉得惊奇:“刘小姐你想怎么办?”

“请万岁和众将到城头站脚助威,到监狱把李显钧、李泊、刘孝押上城头,看我的眼色行事。”随后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文武大臣听了齐声称赞。

书要简短。刘金定等人来到南城头上,手扶垛口往对面观看。只见护城河对岸南唐兵铺天盖地,黑压压一片,要压塌地皮。最前边架着两门大炮,大炮手拿着火绳,随时准备点火放炮,要炮轰寿州。

刘金定看罢,吩咐道:“军兵喊话,晓谕南唐兵将,不要吵闹,请他们主帅过来答话。”

“是!”宋兵放开喉咙高喊:“敌将听真,不要乱吵乱叫,请你们主将过来答话。”这一喊真有作用,南唐兵静下来,林文善马到护城河,手打凉棚往城头观看,见城上男女将官站了两大排,个个盔明甲亮,威风凛凛。

刘金定手扶垛口,探身问道:“对面将官可是林元帅?”

“正是!你是什么人?”

“吾乃双锁山刘金定。”

“噢!”林文善点点头,怪不得昨晚上这一仗打得这么干净利索,原来是刘金定干的。林文善恨不能一口把刘金定吞下去,替林文豹报仇。不过眼前只能顾活的、顾不了死的,他压着火说:“刘小姐昨夜闯我连营,抓我的将官,盗去丹药,偷走宝刀,虽然得逞,可惜不正大光明,鬼鬼祟祟,林某不服呀!”

刘金定说:“自古兵不厌诈,服不服的没什么。我来问你,你们的两个王爷、一员猛将落在我们手里,你还有何话说?”

“本帅来到寿州城下,就是来要人的,速将我们的将官放出来!”

“要是不放呢?”

“本帅要架炮攻城!活捉赵匡胤!”

“林元帅你失算了,你往我手指的地方看!”

林文善手打凉棚拢足眼神一瞧,只见城头五花大绑押着三个人,发髻耷拉在胸前,身后站着刽子手,高举鬼头刀,拧眉瞪目,就等令下,手起刀落,将人头砍下。

刘金定说:“林元帅,你要一点炮攻城,就是给你这三个人放的追魂炮,不等你打下寿州,他们的人头落地。不但救不了人,死得倒更快了,懂吗?所以我劝你爱护生灵,不架炮攻城为佳。”

“这个……”林文善被说得哑口无言。

金定接着说:“我宋朝本意不想杀害这三个人,如果你们一意孤行,架炮攻城,那三个人死了等于死在你的手中,李后主也得要你的性命。因为李显钧是李后主的御弟,又是二路元帅;李泊是李后主的皇叔,刘孝原是朱叉关的元帅。你看着他们被俘,幸灾乐祸,怕将来回去抢你的功劳,所以架炮攻城,借刀杀人,李后主能饶了你吗?”

几句话说到林文善的命根子上。今天林文善发兵攻城,就是怕李显钧等人被杀,回去不好交差。没想到叫刘金定识破,急忙强词夺理地说:“李显钧被杀与我无关!怪他有勇无谋,中了你的诡计,万岁不会怪罪我们。”

金定说:“不对,他们孤军作战,你为什么按兵不动,不派援兵?是诚心置李显钧于死地,你争权夺势还能骗了人吗?”这番话说得林文善闭口无言。

李显钧和李泊如梦方醒,站在城头破口大骂:“小儿林文善!刘金定说得对,我们打了半天,你装聋作哑,不来接应。现在看我们没咽气,又来攻城,催我们快死。我们死了也不能饶你,变成厉鬼取尔性命!”

林文善狠狠瞪着李显钧暗骂:怕死鬼!也不怕宋将耻笑?

于洪在一旁心中暗想:刘金定果然厉害,一番话挑起李氏叔侄对我们的怨恨。军中这么多将官,听见他爷俩骂林文善,将来有人回金陵去奏本,林文善吃不了得兜着,我也有罪,怎么办呢?于洪一时没了主意。

林文善刚才还气势汹汹,命军卒装好炮药准备点炮。金定这一番话把他给吓住了。他低声问于洪:“军师,咱也不能被刘金定吓住,一刀一枪不动,就撤回去,太丢人了!”

“等我想个万全之策。”于洪眼珠乱转在打主意。

刘金定在城头大声说:“林元帅!想要这三员将吧?咱们好商量,不用交战也可以给你。”

林文善说:“此话当真?”

“决不食言!但有个条件:数年前你们抓去了宋朝高怀德元帅和先锋官呼延凤,只要你们交出这两员老将,我们就放你们这三个人。林元帅你看可以吧?”

林文善如梦方醒:刘金定是要走马换将,这丫头想救高怀德和呼延凤。他回头问于洪:“军帅,此事使得吗?”

于洪说:“除此一条道,别无良策,可以应下。”说完,于洪催马到护城河边,冲城上说道:“刘小姐足智多谋,能言善辩,贫道很佩服。走马换将是件好事,我和林元帅都乐意,只是做不了主,得奏明我主,请旨定夺。允我们十天期限往金陵送信,万岁准本,我们交人。如不同意换将,也给你们送信。”

金定说:“好吧,给你们十天期限。如果送不来高王爷和呼延先锋,你们这三个人也就没命了。还有,于军师,你们用戮目金砂,打伤我营中两员将。为了找明目露治眼睛,我营中大将冯茂到你的帐篷去买药,于军师没在帐内,没法付钱,冯将军又不认识明目露,就把你的仙丹药品全拿来了。如今眼睛已治好,那些仙丹留着没有,扔了可惜,十日后走马换将时,把那些瓶瓶罐罐如数奉还。以后,你那些雕虫小技不要再使。”

几句话臊得于洪无地自容,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连忙说:“那些东西贫道不要了!”。说完,调转马头,冲林文善一摆手:“撤兵!”

林文善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传令收兵回营。南唐兵个个埋怨:“白折腾半夜。这真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呀!”

回到营中,林文善站在林文豹的棺材前大哭一场,派人把灵车送往金陵。

林文善和于洪互相埋怨,你争我吵,索天启说:“事已至此,埋怨没用,速写奏章,奏明万岁,走马换将保住李显钧等人的性命。”

林文善和于洪不吵了,忙写奏折,述说战场失利情况,宋朝提出走马换将,请旨定夺。奏报写好,由索天启骑快马送到金陵。往返只用了七天,圣旨传来。李后主告诉于洪:只要能救出李显钧和李泊,这个条件可以答应。同时派老齐王李景达把高怀德和呼延凤送到前敌。

林文善不敢耽误,派大将钱虎、钱豹,给刘金定送信,商定:次日清晨在寿州城外树林前走马换将。

高怀德和呼延凤被押七八年之久,虽然不缺吃少喝,但是,精神上受了折磨,度日如年,认为就得囚死在南唐了,万没想到能活着回来。

这天早上,于洪和林文善亲自出头,带上高怀德和呼延凤,来到寿州城下树林外,等候换人。

高怀德和呼延凤激动得不得了,眼望着东方的旭日,碧蓝的天空,寿州的城廓,好像在做梦一般。

霎时,城门开放,吊桥落平,刘金定亲自出来迎接高怀德和呼延凤,后边带着李显钧、李泊、刘孝。双方见面,寒暄一阵,走马换将,于洪带人回营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