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这并非我所愿!”
江小槐瞪着双眼,惊恐的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此刻这一双手上好像沾满了腥浓的鲜血一般。
黑影双手抱臂,摇头啧啧道,“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不与正魔两道为伍,势必要走自己的大道。”
“可你看看你现在又做了些什么,与正魔两道那些可耻的行径有什么区别?”
“还不是一样视草芥如人命!手上沾了那么多人的人命,这辈子都只怕是难金盆洗手了!”
“我看你也别走什么修真大道了,你就应该自刎,下黄泉,向那些因为你而平白无故死去的人赔罪!”
黑影说的话如同一柄柄的利剑,一剑又一剑的插在江小槐的心头之上。
江小槐浑身打颤,口中不住的呢喃着,“不是的,不是的,杀他们并非我的意愿,我并不愿意伤害无辜,岂能加怪于我?”
“不怪你怪谁!”黑影大吼,上前一把扼住江小槐的喉咙,大力死死的握紧!
“就是你,就是因为你!害死了那么多平白无辜的人,你可曾想过他们之中是否也有家室存在!你害死了他们让们的妻儿老小怎么办?!你竟然毫无愧疚之心!”
“你这样一个烂好人也配活在世上!”
黑影不断咆哮,大手捏着江小槐的脖子越握越紧,尖锐的手爪刺进江小槐的细腻的血肉,渗出血来!
江小槐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被人掐住喉咙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江小槐渐渐翻了白眼,恍惚中他好像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晚,同样被人掐住喉咙,毫无办法,任人宰割!
恍惚中,江小槐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江小槐一眼就认了出来!
“师父!”
江小槐猛然睁眼,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另一片空间了。
四周一片空旷清明,一道熟悉无比的身影坐立在葫芦之上背对着江小槐静静的打坐。
这个身影深深的烙印在江小槐的眼底,江小槐顿时红了眼眶,泪水积聚在眼底。
“师父,师父!”
江小槐跌跌撞撞的来到盗玄子的身后,跪在地上,两眼倘泪,眼鼻通红,朝着盗玄子深深叩拜了一下,
“师父!徒儿很想您,您能不能回来看看徒儿。”
葫芦上盗玄子缓缓睁眼,喉中含混的闷哼一声,声色严厉的说了句,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随便给别人跪下,更不要对着我一个死人跪,坏你的大道气运。”
江小槐却不肯起来,只是啜泣道,“师父,徒儿真的好想您,您怎么都不愿意来梦里看一看徒儿。”
“自您走后,我才明白,良师如友亦如父,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如今您在我眼前,是何情况我已无暇他顾,我一定要对您说出那两个字。”
说罢,江小槐揩了一把眼泪,猛的直起上半身子,双手环绕扣起,口中大声道,
“父亲大人在上,请受槐儿三拜!”
咚!
“一拜,我敬您引我入大道!”
咚!
“二拜,我敬您授我功法道学!”
咚!
“三拜,我敬您恩师如父,恩重如山,生生世世永不忘怀。”
三拜结束,江小槐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日日夜夜思念的人,虽不知以何种方式出现在眼前,但江小槐心中积蓄的情感已经如瀑布一般喷涌而出了。
“唉……”盗玄子长叹一口气,缓缓起身来到江小槐的面前,搀扶着他缓缓站起。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总是哭哭啼啼的,男儿走四方,忍受孤独,学会坚强是必须要的。”
盗玄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为江小槐抹去脸上的眼泪。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孔,江小槐的眼泪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流淌不止,“师父,徒儿真的好想您。”
话音落下,江小槐想要伸手去抱盗玄子,却猛的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就仿佛盗玄子只是空气一般。
盗玄子摇了摇头说出缘由,“我死了,没什么大作用了,你之所以还能见到我,是因为我还有最后一缕微薄的残魂附着在你身上这件斗篷之上。这片空间也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
“很快,我这一缕残魂也要消散了。唉,终究是要魂归黄土,踏入轮回了,想来还挺是有些不舍。”盗玄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要,师父,我不要您走!”江小槐下意识的去扑向盗玄子,却还扑了个空。
“师父,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一定还有办法的。”江小槐面色急切担忧。
“没办法了,我终究是要走的。天要我亡,我不得不亡,既如此,倒也坦然面对吧。”
“我不要你走,师父,徒儿不要你走。”江小槐泪眼婆娑。
盗玄子继续道“死亡乃是天下生灵大势所趋,终有一死,只有早晚之分罢了。即便我不在了,你也依然应该在自己的大道之上,坚心的走下去。”
江小槐闭眼流泪点头,口中喃喃,“师父,徒儿一定会的,一定!”
盗玄子双手负立,稍稍一定后说道,
“我知你本性心善,心中为那些并非自己本意所杀的人而感到愧疚,自责甚至悔恨。”
“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世间身不由己的事情有太多太多。”
“自己并非神仙,一双手也就那么大,也握不住太多东西,也管不了太多人的生死。”
“况且大道之争本就是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千万年前如此,千万年后亦是如此。”
“只要不是自己本意所为而造成的过错,就无需自责。”
“此之谓,非我本意所为,不为过。”
“这也是我最后要教你的一个道理,你可明白了?”盗玄子一手放于腹部,一手放于身后,姿态端仪的看着江小槐。
但江小槐一时还是难以接受受的,心底的悔恨,愧疚,自责,岂是那么容易磨去的。
因为他从小无父无母,吃着百家饭长大,自幼心性较同龄小孩更为早熟,也更加的懂事善良。
即便他现在经历了太多太多,但骨子里的善意却是一直存在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先前宁愿放过霜九,黄飞黄红几人,也不愿意杀他们的原因。
他的本心在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如此这般与那些滥杀噬杀的人毫无区别。
所以现在江小槐只要一想到被他无辜害死的那些人,甚至让一个家庭家破人亡,内心的酸楚悔恨之意就如瀑布一般喷涌不绝。
“可是,师父,徒儿真的接受不了,我现这双手上就好像沾满了无辜的鲜血。”江小槐面色恐惧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你随我来。”盗玄子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