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白烟在空气中扩散开来,愈发稀薄。
苏韫晴一边跑一边从袖中掏出帕子系在头上遮住了口鼻。
暗夜里,她看到凌渊闭着双眼再一次将剑刺向地上那人,而地上那人却趁着他被白烟迷眼的这刻空挡朝一旁翻了个身,躲开了这一剑。
凌渊再次举起剑来,竖起耳朵判断那人逃跑的方向,接着又是一剑,却依旧扑了个空。
那人不断在地上翻滚,因为身上多处伤口,满地都是血迹。
苏韫晴根据对方滚动的规律判断出了他的诡异路线。
“凌大哥,申时正六尺......”
凌渊朝着申时正的方向六尺远的距离刺去,那人被长剑定在地上无法动弹。
苏韫晴走近一看,对方胸口已经中了数剑,整个身体简直成了一个血蜂窝,却依旧没有死去。
他双手握住剑刃,想要再次挣脱。
苏韫晴见状果断撩起裙摆,掏出匕首。
俯身一挥,他便再也不能动弹了。
小飞在后面将马车赶了过来,看着他们就要接近,苏韫晴忙将匕首收了回去。
起身扶住了凌渊:“凌大哥,你还好吗?”
“没事,就是眼睛看不见,这里不安全,快离开。”
小飞将马车停在了他们旁边:“大奶奶快上车,一会巡夜的差役就要来了。”
苏韫晴拽着凌渊的胳膊往车上拉,却发现拉不动,回头一看,他的脸居然在微弱的星光下肉眼可见的肿胀了起来。
果然,那团白烟是有毒的。
“凌大哥,你可能中毒了,快些跟我回去。”
凌渊试图将她推开:“你们先走,掉头绕条路,我自会想办法离开。”
苏韫晴不由分说,用力一拽:“小飞,帮我一把。”
小飞忙应声与苏韫晴合力将凌渊拉上了车。
“瑶芳,发什么愣?快上车。”
瑶芳被地上那个浑身血窟窿,整个脑袋都被切断了的人吓得直颤,她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到这种状况。
听到苏韫晴的催促,才急急忙忙上了车。
小飞赶着车,掉了头,换了一条路。
瑶芳上了车依旧神魂俱飞,回不过神来。
苏韫晴看着她的样子,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用木棍将人砸成肉酱时的情景。
安慰道:“瑶芳,别怕。”
瑶芳眼神呆滞的点头:“哦,不怕,我没事。”
前方的小飞道:“大奶奶,其他的路我也不熟,这要是走错了怎么办?”
凌渊道:“过三条街后右转,再走两条街,上一座桥后再右转,一直沿着河走,等你看到两棵并列的大榕树时,右转两条街,便到了。”
小飞爽快的答道:“好嘞,想不到凌公子对京城的地形这么熟悉。”
苏韫晴借着车内的小灯看清了凌渊的脸,越肿越大,眼皮都变成了两个发面馒头。
她内心暗忖着:我们都还没说自己住在哪里呢?他怎么就知道得这么清楚?
可看着凌渊此刻的样子,最终对着外面的小飞喊道:“小飞,再快些。”
凌渊大概是感知到自己的脸肿了,抬起手来抹了一把,手便停留在脸上不肯放下来了。
京城的巡夜较为严谨,巡夜的差役批次很多。
他们刚过了桥,便迎面而来一队腰间别着大刀的官差。
“什么人?宵禁期间在外面做什么?”
小飞道:“大人,我们家奶奶是花府的义女,从花大小姐处来。”
“花府的义女?有什么证据?”
苏韫晴见瑶芳依旧是一副魂飞魄散的表情,只得自己掀起了车帘来,拿出花迎柳给她的一枚玉牌,展示在他们面前。
“这是通行玉牌,请大人过目。”
差役拿过玉牌一看:“既如此,你们便尽快回去吧,方才有人在芳华街发现一具尸体,我们的人正往那边赶去。”
苏韫晴听完满脸惊恐:“芳华街?尸体?”
差役看她听到尸体吓得花容失色,笑道:“夫人不用担心,我们的人已经过去了,您若是害怕,我便安排两人送您回去吧。”
苏韫晴紧紧握住手中的帕子捂住自己的胸口,声音颤抖道:“幸好今日天气热,我寻思着走河边更凉爽些,才选了这条路,如若不然的话,哎呀,我可能就有危险了。”
差役也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笑了笑,将玉牌递还给她,回头对着后面的人道:“石龙石虎,你俩送这位夫人一趟。”
苏韫晴感激不尽的伸手将玉牌接了过来:“多谢大人。”
为了不让他们起疑,暂且也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了。
车内的凌渊听着这一番交谈,双手捂着肿成馒头的脸,内心暗笑。
“等等!”差役警惕低沉的声音惊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苏韫晴低声问:“大人还有何事?”
差役的声音里早已没了方才的怜惜,而是十分严肃道:“请您把手伸出来。”
说完举起手朝身后一勾,后面的人便提着灯上前来,将灯举到了苏韫晴面前。
苏韫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衣袖上有血迹。
一定是刚才割那人脑袋的时候不小心粘上的,既然手上衣袖上有,那么裙子上一定也有,因为匕首是在未来得及清理的情况下插回去的。
她飞速转动着大脑想着要怎么样将这件事情圆过去。
差役见她不说话,神态和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了:“夫人手上的血是怎么一回事,还请您解释一下。”
苏韫晴收回了玉牌,用干净的那只手遮住了脸,欲言又止。
差役郑重道:“快说,别耽误时间。”
苏韫晴假意左右为难的咬咬唇:“大人,这......这让我如何说啊!”
此时车内的凌渊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剑,听着瑶芳的呼吸就在对面。
若是差役作难,他便立刻举剑挟持瑶芳……
“大人......”苏韫晴语气里带着羞涩:“你们中间可有成过婚的?”
差役道:“这是何意,我便是成过婚的。”
“既如此,那我便直言了。”
她小声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本在花大小姐府上陪伴她的,谁料今夜忽觉小腹不适,才提前回了家,谁曾想上了马车才发觉是这月的月事提前了几日,我未有防备,便不小心弄到了衣服上。”
差役听了这话脸上已经浮现出了尴尬的神情。
苏韫晴又将裙子扯出来给他看:“大人,裙子上也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