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刚顶着脖子上被蚊子叮咬后留下的红印再加上挠痒时用力过猛留下的几道自己的爪印到绣庄交完货后回了家。
从程骢院门口路过却被祝同一把拉住了,祝同冒着汗捂着肚子塞给他一个信函。
“糟了,我又拉肚子了,武师傅你帮我个忙?把这封信送去给姨娘,让她一道寄给大奶奶去,完了完了要出来了……”
不等武刚说话,祝同已经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跑进了茅房。
武刚一看,这是程骢写给大奶奶的信。
拿着信便朝着周姨娘居住的绿松园走去。
他在门口喊了声喜儿,没人应,别的丫鬟他不知道名字,怕惊动了姨娘便站在门口等着,想着等到有人出来再让其把这信转交给姨娘。
刚站定没一会,周姨娘便带着喜儿从外面回来了。
武刚见避无可避,只得恭敬的上前双手将信函递给喜儿。
“三爷给大奶奶的回信,请姨娘一并寄出。”
喜儿伸手拿过信道:“有劳武师傅。”
便直接进了院。
周姨娘则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目光停留在武刚颈侧的爪印和红印上。
武刚没有抬头看周姨娘,而是低着头退后两步转身大步离开,腰间挂着的防蚊香囊一摇一晃,将周姨娘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那香囊很是精巧,针脚很齐很密,怪道绣庄里的人说那位娘子的绣工竟是超过了绣庄大部分绣娘的手艺!
他拒绝大奶奶为他娶亲的提议原是因为那个人……
周姨娘紧攥着帕子,恍恍惚惚的进了院。
一转眼已到了五月底。
杜溪山在做生意上面很有一套,再加上从涔州带来的匠人都是各方面都靠得住的人,还有小飞在里面忙前忙后,到京城后苏韫晴就没有再为生意上的事情操过心。
毕竟本来的计划也就是涔州出原料和技术,杜老板来生产经营,她不干预也是对杜老板的尊重。
苏韫晴这段时间都养出了些肉来,不再像刚来时那样羸弱了。
又收到了涔州的来信。
瑶芳看着信道:“姨娘说家里一切安好,自从采莲回了家以后,所有人都太太平平,规规矩矩的了。”
苏韫晴笑着说:“那是自然,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有了前车之鉴,若是有人再想为难姨娘都要好生掂量掂量了。”
瑶芳将姨娘的信折了起来,替她打开了程愿的信。
苏韫晴笑道:“阿愿写这么长篇大论也没个重点,我怀疑她就是向我炫耀她的字。”
“大奶奶,这还有三爷的。”
说罢又把程骢的信拆开来:“三爷都写的啥?连个称呼都没有。”
苏韫晴一看忍不住皱眉:“抄的书,整段都是。”
瑶芳撇撇嘴:“这是在敷衍谁呢?”
苏韫晴笑笑:“随他去吧,三爷就这样,我估摸着是姨娘让他写,他便随便抄了一段书算是完成任务。”
“亏得你那么疼他,怪没良心的。”
“他一个小孩子,我哪能和他计较?”
瑶芳将所有信都收了起来,问道:“对了大奶奶,花家小姐那,我们今天还去吗?”
花迎柳已经比预计的生产日期晚了好几天了,孩子似乎也一点不着急,但她已不再敢随意出门走动了。
苏韫晴出了孝,便每天抽出几个时辰到她家陪着她。
花大奶奶也在昨天将稳婆大夫都接进了她家里,随时准备着。
苏韫晴站起身来:“当然要去,跟她说好了,生孩子的时候我在一旁陪着她的。”
瑶芳道:“那我去收拾收拾我们就走吧,都推迟六七天了,讲不好我们到那,孩子已经出来了呢。”
“嗯嗯,那样最好,快点生出来,少遭点罪。”
苏韫晴坐到梳妆镜前,看着镜中酷似秦月娘的眉眼:“瑶芳,你先给我描个眉吧。”
“大奶奶怎么突然要描眉?”
“迎接新生命。”
“好嘞,大奶奶想要什么样的眉形?时下流行的柳叶眉吗?”
苏韫晴看着铜镜:“容我想想。”
“若是柳叶眉,大奶奶都不用描了,您本身就长了这么一对,浑然天成。”
“给我描一个长蛾眉,我想尝试一下不一样的。”
瑶芳拿起眉笔在她脸上寥寥几笔,一对长蛾眉便完成了,眉形一变,整个额头连带着眼型都变了。
“瑶芳,再涂些口脂,将嘴唇涂厚一点。”
瑶芳又打开了胭脂匣子,里面的东西全部都还未开封。
拆出口脂一边涂一边道:“大奶奶这半个多月总算是恢复了些气色,之前凹下去的面颊上又有肉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苏韫晴。
娘在她的记忆中一直都是瘦弱的,从没有过面颊饱满的时候,若是自己将自己养得再胖些,脸颊鼓起来,不用描眉画唇都不会有人认出自己了。
瑶芳用手帕沾去了唇角一点多余的胭脂,将她的脸对着镜子道:“成了,您看看,别有一番新意。”
苏韫晴一看,果真是判若两人。
上一次化妆还是在成亲那日,那日因为那些婆子总在一旁打趣,羞得她也没好意思仔细往镜里看自己。
这次她才左右照了照,瞧了个清楚,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
两人正出了房门让人备车呢,门房慌慌张张跑进来了。
瑶芳见他情势不妙,忙问道:“怎么了?”
门房道:“大奶奶,不好了,花家来人说,花大小姐情况很不好。”
“什么?”
“大奶奶快去吧,他们府里派的车来接,就在门口呢。”
苏韫晴忙拉着瑶芳加快了脚步,果见门口一辆花府的马车,车夫都是平日里送花迎柳过来的老熟人。
便迅速上了车,一路狂奔着朝着花迎柳府中赶去。
而这时正是大街上人声鼎沸的热闹时刻,马车想要快速穿过人群,车夫便不停的挥舞着马鞭。
一边大喊让一让,一边抽着马快速前行。
因为太快,路旁的人被吓得惊叫出声。
苏韫晴打起车帘对着车夫道:“师傅,慢些,当心伤到人。”
车夫道:“顾不得了,听产婆说是孩子横在了肚里,怎么也出不来,小姐累得都快没气了,要见您。”
正说着,一声尖叫惊得马儿前蹄朝天,嘶鸣不止。
瑶芳忙张开双臂将苏韫晴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