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何尝听不出温清远这话的意味。
何毅见状已经面生怒意,这温清远在他大理寺已经三番五次不守规矩,实在是没有将他大理寺给放在眼里。
正要怒声吼道,却听李文宣嫌恶的回着温清远的话。
“温清远,你少在这里装什么慈悲,要比出尔反尔,虚与委蛇,这世上有谁比的过你?”
“少在这里给老子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子不吃你这一套!”
话落,何毅作为大理寺卿的怒火也冲上了颅顶,厉声喝斥。
“都给本官住嘴!”
“温丞相,本官不止一次提醒你,证人作证时,你是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指指点点的,更不能发表有诱惑倾向性的话语,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
而后又对着李文宣怒喝道,“证人,你是过来作证的,不是菜市场的大妈来吵架的!”
语音一路,何毅眯了眯眼,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他早知这案件不好审,可这才刚开始就让他心力交瘁了,若是等到案件了结,他恐怕会折寿好几年!
温清远被人这么吼了之后,脸上顿时恼羞成怒,气血瞬间便涌上脑门,满脸涨得通红,咆哮如雷道。
“你这老秃驴装什么装?本相忍你很久了”
“你信不信本相现在就向圣上禀明你多次以下犯上,不敬当朝丞相,意图谋反!?”
何毅听了之后冷笑了一声,而后面容瞬间沉了下来。
“录事,将温丞相刚才所说的话全部记录在案,届时本官亲自向皇上禀报。”
温清远一听立马慌了神,气急败坏道。
“你敢!”
何毅只当温清远在放屁,转过头对着沈涵卓吩咐道。
“沈少卿,再有人不懂规矩,在堂上喧哗干扰案件审理的,直接拖出去杖打三十大板,不论是什么身份。”
“本官有先皇留下的特权,便是皇室中人,也是打得!”
“本官倒要看看,谁还敢不知规矩,蔑视公堂!”
沈涵卓也已经忍温清远很久了,听言立马躬身答道。
“是!”
目光更是毫不避讳直直的看向温清远。
温清远知道这头倔驴是动了怒,心知与他硬斗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能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一旁的李文宣则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不是他主动挑起的是非。
又听何毅的声音再次传来。
“证人,老实交代你知道的。”
李文宣的脸色突然一变,沉浸在了回忆里。
“十几年前,就在李淑然还没有成为温清远的正室夫人之时,不止一次告诉过我谋杀宋氏的计划,只因她早就受够了为人妾室的苦楚。”
“原是打算早早就除掉她,却不想那宋氏运气好有了身孕,温清远不忍宋氏腹中孩儿有什么不测,便对李淑然下来死令,在他点头之前绝对不能动手,还对李淑然承诺,一定会将正室这个位置给她,让她耐心等待。”
接下来的话基本上都和曹芳的证言相符,而后李淑然便时常觉得委屈难安,经常找李文宣哭诉。
本来那时李文宣和李淑然还很亲近,李文宣见不得自家妹妹受委屈,原本是打算替李淑然动手的,但那时的李淑然很是忌惮温清远,又恐温清远知道后震怒,反而让她失去了所有,便让李文宣别插手。
直到等到宋嫣然快要临近生产之时,当时的曹芳因忙于伺候她那即将生产的笨重身子,难以走开,李淑然信不过别的人,才让李文宣去抓了一副专门针对产妇导致其血崩的猛药,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温墨染纵是听了无数次当时的情景,但每听一次,她的心脏还是忍不住的颤栗一次。
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随着这些话语的重复,便也如同万千蚂蚁再次啃噬她一次。
李文宣沉声说完,一旁的李淑然也心如死灰般无力,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双手无力的垂下,重重的跌坐在地。
从小到大,她嫡亲的哥哥,他在相府掏心掏肺对待的兄长,那宋氏留下的嫁妆,苦心经营多年,营收全部都给了他,就连她自己也没有私藏什么,没想到最后刺向她的那把利刃,竟是她这样供养出来的兄长?!
她不明白为何兄长突然就大变样,竟让宁可帮温墨染那贱人都要将她锤死,她实在是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上次见面,她的兄长还因为心疼她,关于给他银子的时间还宽容了几日,几日怎的画风突然一变。
猛地一下,她忽然醒过神来。
他是什么时候被抓的,瞧他这身衣服还没有换上囚服,想必还没有入狱,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今日,那他到底是有没有来相府,还是在来之前就被抓进了京兆府?
她在脑海中快速地整理着,突然间眸光一亮。
难道是兄长去了相府没见着她面才以为她反悔不愿意给他银子,对他见死不救,才对她生了怨想置她于死地吗?
片刻之后,李淑然又如同打了鸡血一样,跪坐在地上,拿起案几上的纸张便写了起来。
几个呼吸之后,她便急不可耐的递到了李文宣的手中。
沈涵卓见状立马伸手拿了过来,并高声将纸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大哥,今日我并非故意不去见你,也不是故意不给你银子,实在是如今我的舌头也被温墨染给割掉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你也瞧见了我如今的模样,即便如此,我也凑了不少的银子准备找时机给你。”
“今日一早,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我好将银子给你,这些日子,没有一日我不担心你的处境,吃不吃得饱,穿不穿的暖,住的是什么地方?”
“我们是嫡亲的兄妹,我又岂会对你见死不救?”
“大哥,你莫要受了那妖女的蛊惑,刚才的话我知道你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对不对,你重新说,当年的事实究竟是怎样?”
“重新说好不好?”
随着沈涵卓宣读的声音传出,李淑然还在一旁将自己的嘴巴张开,伸了伸那断了半截的舌头,含糊不清的呜呜呜,极力的证明自己的惨状,希望可以唤回李文宣的兄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