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破谣聚人心
寒霜覆满望仙镇的青瓦时，叶璃正捏碎第三张瞬移符。
谢凛的剑鞘在风雪里泛着微光，昨夜拓印的玄鸟纹路沿着鞘身若隐若现。
"；茶楼二楼临窗第三桌。"；叶璃指尖的灵藤绞着块冰棱，将琥珀种感应到的魔气凝成实体，"；窦散修腰间的玉佩在发烫。"；
雕花木梯传来急促脚步声，谢凛突然扯下她发间玉簪。
银丝般的剑气注入簪身，眨眼间幻化成茶博士的粗布头巾。
两人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窦散修正把茶碗重重磕在黄梨木桌上，七八个散修的影子被烛火拉长在墙面。
"；联盟修士拿活人填阵眼的事，我表兄亲眼所见！"；窦散修袖中滚出颗留影石，幻象里赫然是扭曲的修士魂魄困在阵法中的画面，"；那玄霜门弟子胸口还带着叶家的梅花烙——"；
"；梅花烙该印在左肩三寸。"；叶璃掀开斗篷，肩头暗红胎记在灵力催动下绽出梅枝形状。
茶碗里的水汽突然凝成冰珠，将窦散修手中的留影石冻在桌面上。
窦散修猛地掀翻茶桌，碎瓷片却被谢凛的剑气托在半空。
他抓起腰间玉佩砸向窗外，当铺方向骤然腾起黑雾："；诸位且看！
那些所谓阵眼布置，根本是魔修噬魂阵！"；
叶璃腕间灵藤突然暴涨，琥珀中裹着星辉石粉末刺入黑雾。
魔气幻化的噬魂阵在强光中消散，露出底下真正的镇魔阵纹——玄鸟尾羽的纹路正与谢凛剑鞘的图案严丝合缝。
"；三十年前曲仙子修补护山大阵时，用的就是这套阵纹。"；谢凛突然将佩剑插入楼板，剑气顺着木纹蔓延至驿站方向。
三处魔气标记同时亮起，在空中拼出完整的玄鸟图形。
窦散修脸色煞白地后退，袖中突然抖出张血契。
萧师兄的名字在契约末尾泛着黑气，被谢凛的剑气挑到半空。"；血契是半月前有人塞进我闭关洞府的！"；萧师兄颤抖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手中木匣砰地炸开，露出里面沾着魔气的威胁信。
叶璃的灵藤突然缠住窦散修手腕，从他经脉里扯出缕黑雾："；诸位可识得傀儡丝？"；被谢凛剑气钉在墙上的黑雾扭动着，渐渐显出与留影石中如出一辙的梅枝形状——却是倒着生长的。
风雪声忽然弱了下去，茶楼外传来杂沓脚步声。
几个小门派的长老举着破除幻象的照妖镜，镜面正映出窦散修后颈渐渐浮现的反派印记。
萧师兄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进谢凛的剑气网，被魔气侵蚀的契约顿时化作飞灰。
"；三个月前我派灵脉枯竭，原是有人用噬魂阵做了手脚。"；萧师兄解开外袍，心口处狰狞的伤疤竟与阵图缺失的星位完全吻合。
谢凛的剑尖突然转向东侧屋檐，削下半片青瓦——瓦片内侧的玄鸟纹正在渗出血珠。
叶璃望着逐渐聚拢的各派弟子，灵藤缠着的琥珀种忽然发出轻鸣。
她不着痕迹地碰了碰谢凛剑柄上的缺口，那里还沾着萧师兄的纯阳血气。
当最后一道质疑的视线被阵图说服，她瞥见萧师兄正将块刻着梅花纹的灵石，悄悄塞进镇魔阵的东南阵眼。
琥珀中的轻鸣在茶楼里荡开涟漪，叶璃指尖的灵藤突然迸出细碎金芒。
众人看见萧师兄胸口的疤痕正与镇魔阵图产生共鸣，缺失的星位被梅花灵石填补完整，当即有散修倒抽冷气。
"；五年前苍梧山灵脉暴动，我见过这种伤痕！"；灰衣老者颤抖着指向阵图，"；当时魔修就是用噬魂阵伪装成地脉震荡......"；
叶璃趁机将灵藤缠上屋檐渗血的玄鸟纹，琥珀种吸饱血气后凝成实体阵图。
谢凛突然用剑柄敲击地板三下，驿站方向传来清越钟声——三日前埋下的引灵玉发挥了作用，数百道灵力丝线在空中交织成护山大阵的虚影。
"；诸位可识得这个？"；叶璃扯开袖口，小臂内侧浮现与阵图相同的梅枝烙印。
几个小门派长老的照妖镜同时转向她，镜中映出的却是精纯的功德金光，"；三日前我们在北邙山诛杀邪祟时，阵眼吸的就是这些魔气。"；
窦散修突然暴起冲向窗边，腰间玉佩却在触到冰棱时炸成粉末。
谢凛的剑气早将整座茶楼裹成剑阵，碎玉中迸发的魔气被琥珀种尽数吞噬。
"；让路。"；叶璃的灵藤突然缠住窦散修脚踝，从他靴底勾出半片带血的信笺，"；诸位不妨看看这个。"；
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与留影石相同的倒生梅，墨迹里还混着魔修特有的尸油味。
方才质疑最凶的刀疤散修突然拍案而起："；半月前我师弟暴毙时，尸体旁也有这种梅纹！"；
茶楼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当第七个证人说出相似遭遇，萧师兄突然撕开衣襟，心口疤痕在阵图映照下竟渗出金色灵雾："；灵脉枯竭那日，我亲眼看见黑衣人往阵眼投掷倒生梅令牌！"；
谢凛的剑尖忽然指向东南方。
众人顺着剑气望去，镇魔阵图缺失的最后一道阵纹，正被某个散修包袱里掉出的梅花镖补全。
叶璃腕间的琥珀种突然大亮，将茶楼照得如同白昼。
"；愿意共查真相的，请随我去镇中央试剑石立誓。"；她转身时发梢扫过谢凛剑柄缺口，沾着纯阳血气的冰珠突然坠地，化作三十六枚闪着金光的盟约令。
窦散修撞开人群夺门而逃的瞬间，茶楼外突然响起震天欢呼。
各门派弟子举着破除幻象的法器涌上长街，不知谁喊了句"；叶仙子当真能辨魔气"；，数百道灵力突然汇聚成河，将镇魔阵图推上云霄。
***
望仙镇中央的试剑石沁出殷红血珠时，叶璃正将第三块阵图碎片嵌入石缝。
谢凛抱着剑斜倚老槐树，看各派代表在百米外吵作一团——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宿敌们，此刻正争相往盟约卷轴上按手印。
"；玄霜门愿出三十名筑基弟子协防西线！"；
"；我们药王谷可提供......"；
喧嚣声中，叶璃忽然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琥珀种在衣袖下发出灼热警示，她抬眼望见北边天际有黑云压来，却在即将触及护山大阵时诡异地消散。
"；看这个。"；谢凛突然抛来块留影石。
影像里是昨夜他们布置阵眼时，萧师兄偷偷将梅花灵石埋入地脉的画面，"；他伤口的魔气今晨突然净化了。"；
叶璃正要细看，试剑石突然迸发七彩流光。
汇聚了三百门派印记的盟约卷轴自动展开，最后一个空缺被某位散修掷出的梅花镖补全——正是茶楼里质疑她的刀疤脸。
"；叶仙子，赤霄派愿为三日前之疑赔罪。"；白发长老突然率众出列，捧着的木匣里装着与窦散修玉佩同源的魔气结晶，"；这是从叛徒身上搜出的......"；
谢凛的剑气突然扫过木匣，魔晶在接触灵藤的刹那化作青烟。
叶璃望着空中凝结的倒生梅虚影，袖中手指微微发颤——与前世书中记载的反派标志分毫不差。
当第十七个门派献上镇派之宝加固大阵，琥珀种突然在她掌心炸开金纹。
众人只见叶璃凌空画符，七十二道阵眼同时响应，玄鸟纹路竟在云层中织成绵延千里的灵力网。
"；来了。"；谢凛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指尖。
盟约卷轴无风自动，最后几行小字显现出实时战报——东南沿海的魔气浓度正在骤降。
千里外的地宫里，黑袍人捏碎了第七块传音符。
血色阵图中浮动的倒生梅正在片片凋零，当他暴怒地挥袖扫落灯盏，却见铜镜里映出望仙镇上空的玄鸟阵纹。
"；主上，北邙山的分坛被......"；
"；闭嘴！"；黑袍碾碎前来报信的傀儡，指缝间漏出的黑雾却突然转向东方跪拜。
他惊恐地发现心口魔种在颤抖，那种颤栗与三十年前被曲仙子剑气所指时如出一辙。
地宫轰然坍塌的瞬间，最后一块传音符亮起。
叶璃清冷的声音带着灵力威压："；下一个诛魔令，三日后亥时发布。"；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叶璃正将盟主令递给谢凛保管。
各派长老还在为防守方案争论不休，她却望着掌心淡去的梅花烙印出神——前世书中本该在此时黑化的"；叶璃"；，此刻正被称作"；破魔仙子"；。
"；担心后续报复？"；谢凛突然用剑鞘轻碰她后腰，那里别着从窦散修身上缴获的傀儡丝，"；刚收到线报，东南沿海的渔民捞到了刻着倒生梅的浮尸。"；
叶璃将灵力注入试剑石，看着盟约名单又添十七个名字："；我在想，前世......"；
"；管他前世今生。"；谢凛突然摘下她发间沾雪的玉簪，换成带着剑气的梅枝，"；你且看——"；
顺着他的指向，镇魔阵图正在月光下缓慢旋转。
每个阵眼处都嵌着各派献出的宝物，而本该最难调和的正邪两道灵力，此刻却在玄鸟纹路中交融成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