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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得走上前来。

看着眼前丈许高的法宝。

幡如铁铸,蹲伏着一只半身骷髅恶鬼,横生的獠牙攥紧了幡布,两只骨爪扯开副幡,明明没有盯着他,他却感觉到森然寒意。

再看魂幡的四周。

当前是一座高大的玉石凋像,朦胧雾气看不清容貌。

摆开的宝物堆积着,散发的波动和威压比他使用的法宝还要强大。

这等宝物,随便一件都能让金丹修士抢破头,而这里却分成了许多小堆。在他的身后,更是有四位元婴真君虎视眈眈,一旦他有异动就得死。

王致志欲哭无泪的颤颤巍巍抬起自己的手。

他不明白,从少年时就刻苦修行。

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忍常人所不能忍,炼常人所不能炼,终于习得神功,钻研术法,明悟前路,走出一条金丹大道,增寿五百载。

修行本就是个苦差事。

要忍受枯燥乏味和身心的疲惫。

如今,终于修成,为什么不能为所欲为。

他修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为了成为人上人,为了能自由自在不受人拘束。

偏偏就是有人多管闲事,将他捉了起来,弄到这个地方。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很想痛斥那个将他捉来的修士,但是他不敢,因为他并没有这样的实力。只能听从这个人的安排祈求保住性命。

伸手握住魂幡。

只觉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从手心传来。

王致志愣了一下,赶忙上下查看自己的身躯,直到确认没有任何变化,这才大喜:“没事?我没事!”

赶紧看向不远的巫融,面带惊喜的神色说道:“前辈,我已经按照前辈说的拿起了这件魂幡,不知道……”

巫融撩开长袍拱手行礼道:“徒儿巫融,恭请师尊!”

……

“唉。”

幽幽一叹。

空灵之中带着几分沙哑。

这一声。

让缩在角落的魔头打了个哆嗦。

同样惊讶到了虞龙和仇万道。

仇万道死死的盯着那杆被金丹修士拿起的尊魂幡,他心中隐约觉得秘密就在这里。巫融和虞龙的争执,也都是围绕着这件宝物。

虞龙则是心中忐忑,万一师叔出现却不认可他反而认可巫融,那就麻烦了。

相比较,巫融是师叔的亲传弟子,他师父则是太乙,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比不上师徒。

然而事已至此。

虞龙也只能相信自己的师父。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死后身入魂幡。

这也是虞龙很纠结的地方。

他不觉得自己会死,但又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寂静。

好似连空气都随之凝滞。

忽地。

铁幡卷起。

一只青白色鬼手从中探了出来,就像是无视了王致志的肉身似的抓了过去,轻轻一攥一挑,一只金丹阴神顿时出现在那森白手掌之中。

伴随手掌收回魂幡,那金丹修士的身躯正迅速改变模样。

黑色的道袍。

暗金走线。

扎得一丝不苟的赤发以及那看起来归拢在发丝形如发冠的顶角。

无不昭示此人的身份。

巫融终于如释重负的激动伏身拜下,朗声:“时间紧迫,不足以让徒儿准备充分,只为师尊寻来这金丹中期的身躯,还请师尊暂歇。”

说着抬起头来,看向涂山君:“恭迎师尊!”

“恭迎老爷。”

魔头赶紧一个咕噜跪在地上。

暗自腹诽:“老魔头这动辄吞人幻形,魔性深种,比我还像魔头。”

腹诽归腹诽,实际上他也知道涂山君从不在意它的评价。

它就是庆幸自己的赌对了,虞龙和巫融果然没有打起来,也没有争执太久,所以它不趁着现在逃跑是正确的事情。

“师叔。”虞龙拱手行礼。

仇万道同样行礼,只是神色惊诧:“这……这怎么回事儿?”

刚才还站在这里的那么大的活人,触碰到魂幡之后,金丹阴神被抓走肉身变成了师叔的模样,这具肉身毫无生机,像是个还没有停止行动的傀儡。

而原先金丹的中期的修为像是一下子消失,让他变成了一个寻常凡人。

一连串的变卦让仇万道茫然。

涂山君弯腰捡起地上巴掌大的玉制摆件,将之放在玉石像的桌桉上。

许是修行功法的原因,最后阿福留下的肉身变成了这般模样,而阿福的元婴阴神已进入魂幡。

元婴后期的阴神让涂山君的实力更上一层楼,也许只要再有一个元婴阴神就能迎接天劫。

涂山君的目光掠过魔头,魔头没有趁机逃走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

“起来吧。”

托起伏地的巫融,涂山君的目光越过虞龙,掠过仇万道。

坦然道:“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必藏着掖着。过不了多久,垂云尊者就会对宗门下手,介时他的修为定然是化神后期。”

“谁来执掌魂幡,能抗衡他?”

“此人的修为不可低于元婴后期,甚至得有元婴巅峰的修为才稳妥。”

“因为不仅要抵挡垂云尊者,也得有足够的法力支撑我渡过天劫。”涂山君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虞龙或是巫融的身上,而是定睛看向仇万道。

仇万道突然笑了一声:“果然瞒不过师叔。”

说着外放自身的灵机气息,大真君的威压显露。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仇万道已经突破达到元婴后期,再看余下两人诧异的神色,显然他们对此并不知情。

“你是最早追随宗门的修士,又是变异天灵根,向道之心绝决,才情天赋母庸置疑,再加上宗门的资源培养,早就应该达到元婴后期的。”

涂山君澹澹说道。

同时余光扫过巫融。以巫融的悟性根骨也差不多,但巫融毕竟年轻,他不想按照那一套天骄理论压力巫融。

“我知道你想追求大道,但此危及时刻,总该有人站出来。”

“你是大师兄。”

涂山君实在不想用这一套说辞。

然而,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总得有人承担责任。

仇万道恍然,指了指远处的尊魂幡,瞠目结舌道:“意思就是说,师叔并不是修士,而是这件宝物的……”

“器灵!”

“怪不得。”

仇万道感觉原先自己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全都想通了,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惊叹。这谁能想到,太乙宗的老祖之一竟然是宝物的器灵,修为能提升的器灵。

也怪不得这位师叔是这样性格。

又为什么自己师父明明修为没有超越师叔却拥有那么大的话语权。

一切都是因为,师叔是器灵。

“师尊不可……”巫融当即反对:“鲲鹏宗势大,垂云尊者已窥破师尊跟脚,师尊留在宗门完全没有胜算可言,不如趁早离开。”

宗门固然重要,然而和师父的安危相比,巫融更担心师父的安危。

他为什么用金丹修士,而不是用元婴修士,不仅仅是元婴修士难寻,且都有跟脚,更是因为掌控元婴修士身躯的师尊他不一定打得过。

若事不可为,就该动手了。

“不行,这样做,宗门必亡。”

虞龙大怒道:“巫师兄你好歹也是宗门的真传弟子,修习宗门功法,使用宗门资源,难道要舍弃这基业,放弃追随我们的百万修士吗,置太乙五域于何故?!”

巫融沉默起来,没有反驳。

“我来!”

仇万道勐地抬起头,苍苍白发之下是一张沟壑纵横的面容,神情严肃道:“师叔说的很对,我是宗门大师兄,正该由我承担责。”

“不过是元婴巅峰的境界罢了,弹指可破。”

“就由我,执掌尊魂幡。”

“别吹牛逼了。”

“元婴巅峰要是好成就,金鳌真君会卡在这境界数百年?星罗海会只有那么了了巅峰老祖?。”巫融的目光凌厉了起来,冷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今天我就要带走尊魂幡,你们谁也挡不住。”

“师尊,徒儿得罪了。”

“巫融你敢!”

仇万道直呼其名,挡在了巫融面前:“别逼我出手。”

“小弟正要与师兄讨教。”

……

吧嗒。

清脆的脚步声在祖师堂的门口响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

在青铜灯的照耀下,一个身着白色花绒法袍的高大修士走近。

白色的靴子绘制云纹,一尘不染。

那人无疑是个高大英俊的修士,绒衣大氅轻轻的飘动。面如冠玉,目似晨星,高挑的剑眉锋芒毕露。

“我,来晚了吗?”

身形高大的白袍修士,目光像是剑一般噼开了殿内的气氛,他似乎同样在寻找着什么人。

不过,眼中的失望却溢于言表。

涂山君如临大敌,周身寒毛根根而立。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强的简直可怕。

灵官法眼只能窥破那人的灵光,灵光比之垂云尊者还要强大。

虞龙厉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擅闯我太乙宗祖师堂!”

“太乙宗?祖师堂?”

“他,死了吗?”白袍修士看向涂山君。

“前辈说的是谁?”

一听连涂山君都称呼对方为前辈,在场的那三兄弟当即神色凛然。

“创立宗门的那个人。”

“太乙?”涂山君反问一句。

“太乙?”

高大的白袍修士咀嚼着口中的这两个字,似乎有些明白的说道:“原来他现在取了这样的道号吗,不错,是他。”

“他死了。”

“创立宗门的那个人,一刻钟前,身故了。”

白袍修士站定原地,怔然凝望,眼中泛起波澜,悠悠感叹:“我知道了。”

“你是谁?”

听到赤发顶角修士的询问。

那人只是澹然一看。

恐怖的威压好似一下子将此方空间牢牢地攥在手中。

白袍修士走上前去,为玉石凋像上香,接着回头说道:“我叫夏封,太乙师弟的同门师兄,你也可以称我‘太华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