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长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基层官职,主要负责乡镇的治安和行政管理,相当于现在的镇长。
最出名的亭长就是汉高祖刘邦,他在起义前曾担任泗水亭长。
何春花还没跟她这个顶头上司打过交道,结果人家上来就是问她的罪。
情况确实有些不妙,难怪大贵这么着急。
大牛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凑到何春花身边轻声问她,
“怎么办?要不把这人放了?”
“他是强盗,我们抓他还有错了?
放了他只会更让人觉得我们心虚。”
何春花摆摆手,“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慌。”
虽然村里人都计划着今天种麦子,可是亭长突然气势汹汹的来问罪,这不是什么小事,所以大家也都放下了手上的活儿。
等何春花几人到时,晒场那里已经围满了人。
人群最中间,一位穿深蓝色长袍的老者正坐在椅子上。
估摸着就是传说中的谭亭长了。
在他身后,站着四个年轻汉子,皆是一身短打。
这是跟着谭亭长一起来的镇守,主要负责配合亭长的日常工作。
见着何春花来,村里人自发给她让出一条道,甚至有人轻声呼唤她的名字,担忧之意溢于言表。
何春花穿过人群,走上前去,朝黑着脸的谭亭长行了一礼。
良久,才听见他略带粗噶的声音响起:“你就是何春花?”
何春花起身,点头答道:“正是民妇。”
见着何春花未经自己允许,就已经大剌剌站了起来,谭亭长便皱着眉头不悦的哼了一声。
而何春花却恍若未闻,面色平淡的问他,
“请问亭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你不知?\"
何春花故作疑惑的回道:“您不说,民妇如何得知?”
谭亭长被她这副模样气了个倒仰,愤恨瞪她一眼,又继续说道:“我且问你,有人说你私自扣押良民,你可认?”
“谁是良民?”
何春花嗤笑一声,又指着躺在地上的周老二问道:“您是说,这入室盗窃的贼人是良民?
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放肆!!!\"谭亭长倏地起身,“你就是这样跟我说话的?”
“哎哟,您好大的官威啊……”何春花捂着胸口,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
“难不成您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还不容许人辩驳几句吗?”
“我冤枉你?你看看你们一家子把人打的,这还叫冤枉你?”
周老三在何春花来之前,就已经被松绑了,此时跟跑掉的周老大一起跪在地上。
听到谭亭长这样说,立刻配合的哎哟几声,表示他们伤的很重。
何春花心里清楚,谭亭长上来就把罪责推到她身上,肯定是昨天逃跑的周老大前去报了信,说不定还塞了不少银钱收买人。
这是恶人先告状了,所以她已经失了先机。
此时再怎么毕恭毕敬或者俯首帖耳都没用,只能让自己背上的这口锅更黑。
倒不如直接掀桌子,把事情闹大,最好是直接闹到县衙那里去。
反正她这个里正是在县太爷那里露了脸的,又有手书傍身。
而且,李满仓还在帮着剿匪呢,她不信县太爷还能跟着是非不分的冤枉人。
再者说,何春花本就是个没理都要辩三分的人,更何况这件事她做的一点错都没有,更不可能受这个窝囊气。
于是,上前一步,冷笑着说道:“谭亭长想治我的罪之前,请先问问清楚,
我为何要扣押他们,又为何要打他们!
难不成我是得了癔症,见到人就要打?
要真是如此,您也不会现在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了!”
谭亭长原先就是这清丰镇的亭长,战乱起的时候逃了出去,年前回来时,郑县令便让他继续担任亭长一职。
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好些年,这还是头一次有下边的人敢这样跟他拍板,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谭亭长一下子气的脸通红,“事实摆在眼前,这两人不是你们打的吗,你还有理了?”
何春花深呼一口气,随后笑着说道:“是我打的,谭亭长打算怎么处理呢?给我判个刑?”
看着何春花软了语气,他也是心下一松,看来这人是被自己压住了,那么接下来就是任他搓扁捏圆了。
“那倒不必。”谭亭长摆摆手,“念你是初犯,这次就不计较了,你把他们放了,再好好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
倒反天罡!
何春花成功被气笑了。
“哎哟,谭亭长还真是大度呢?”
周婶子上前一步,站到何春花身边,阴阳怪气道。
谭亭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唬的一愣,上下打量一番,不悦的皱着眉头,“你又是什么东西,这哪儿有你说话的地儿?”
“我再不是什么东西,但也知道明辨是非,不会随意冤枉人。
不像有的人活了大半辈子了,却还是个糊涂蛋……”
这不就是骂他老糊涂了吗?
“下去,你再乱说我就把你抓起来治罪!”谭亭长显然已经怒到极致。
而周婶子却寸步不挪,一屁股坐到地上,又继续说道:
“那你就抓吧,我要是少一根汗毛,我家里人一定去找县太爷告状,说你私自扣押良民,让你好好给我赔礼道歉!”
众人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周婶子这一招妙啊,这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对,也把我抓起来,我也想试试亭长给我道歉是什么滋味儿……”
“还有我,抓我吧,谭亭长,我不要你给我赔礼道歉,送我几斤粮食就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感情好,那把我也抓起来吧……”
……
村里人顺着周婶子这句话,纷纷开始跟谭亭长叫板。
谭亭长看着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此时也有些后悔,今天他带出来的人太少了。
早就听说了李家村里大多都是流民,能从乱世活下来的流民,谁又是真正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呢?
他着实太轻敌了些。
但他是堂堂亭长,要是被一群普通老百姓吓退,以后还怎么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