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谢锦珠的人揣着满腔欢喜跑迅速散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己的家人亲友通报喜讯。
谢锦珠把琐事细节全都确定好,转头就准备往窑洞扎。
至于今日收到的另外一份厚礼……
谢锦珠袖子一挽轻描淡写地说:“先收着吧,我改天会去道谢的。”
谢锦珠说完就走,负责带礼回来的谢小六愣了半晌,后知后觉地来了一句:“锦珠是不是不喜欢钱姐姐?”
“可是为什么啊?”
钱夫人体贴温柔,又大方周到。
谢锦珠在病中的时候,钱夫人闻讯后打发人来了三次,还特意送来了补身子的一大盒补品。
只是谢锦珠的反应看起来,为什么会这么冷淡?
谢二妮正在低着头给怀中的小娃娃喂饭,听到这话想也不想地说:“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咱们这一大家子人的脑子合起来都不如她活络,不听她的你还想听谁的?”
谢二妮一直没出村,和那位早有耳闻却不曾见面的钱夫人不熟,说出的话毫无偏颇:“锦珠不是没事儿找茬的性子。”
“你们在外头多记着她的话,别惹出多的累赘麻烦。”
谢小六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本能地想为钱夫人解释几句。
可话刚到嘴边,想到谢锦珠的冷淡,又默默噤声。
只有距离她最近的谢老太恍惚听到一句:“反正我是觉得,钱姐姐是个好人。”
谢老太抬眼看她,不等说话谢小六却已经跑出门了。
谢五妮和谢小六如今在卿山赴里都担着担子,在家的时间不多,偶尔回来也不得闲。
只一眨眼的功夫,人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谢老太搓着手中的绳结,想了半天突然来了一句:“老三家的,小六说的那个钱夫人到底长啥样?”
“你不是跟她也见过吗?来跟我仔细说说……
谢家的小院内响起低低的说话声。
与此同时,钱家内宅。
钱夫人没了在外人面前的光鲜亮丽,眼下都是遮不住的黑青憔悴。
端着药碗的老婆子心疼道:“自打少爷来了,夫人就一日都没能安生过。”
钱明诗年纪不大,折腾人的花样却多。
若说靠着诸多琐碎手段磋磨人,这小子最是精通!
万般花样都不带重复的!
钱老爷远在别处,钱夫人又是他的继母,哪怕是明知道他做得过火了,碍于世人的嘴也不能行管教之职,甚至还要不得已处处忍让。
白天吃不好,晚上睡不安寝。
只是眨眼一过的日子,钱夫人就被折腾得病了一场。
老婆子还想说,钱夫人却摆手:“他还是个孩子,不必说多的。”
“可是夫人……”
“再者说,嘴上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处?”
钱夫人自嘲道:“我当了人家的继母,名义上担着一声母亲,不忍又能如何?”
她也不愿这样。
可万般苦楚不由人,又好像才是她无法挣脱的命数。
钱夫人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拿起帕子擦拭嘴角的药渍时,轻轻地说:“那边村里怎么样了?”
“谢锦珠的命捡回来了?”
老婆子闻声更是无奈:“夫人何苦还惦记着她?”
面对沉默的钱夫人,老婆子一转三叹道:“夫人口口声声说要剜谢家的心尖子,夺谢锦珠的命。”
“若是真这么盘算好了,那又何苦在谢锦珠病重时费心寻了难得的好药,还眼巴巴地送过去?”
更恼人的是,谢锦珠压根就不领情!
谢小六就不会撒谎,回来三两句就被老婆子套出了实情!
谢锦珠从头到尾,就没稀罕过她们的好意!
钱夫人面色微僵,少顷才说:“婆婆说我是何苦,你又何必再提刀扎我的心呢?”
老婆子瞬间哑口。
钱夫人淡淡道:“她现在不能死。”
死在除了她之外的人手中,就无人可以体会到她的痛苦。
不过……
钱夫人挑眉一笑:“我之前让你安排的事儿,都办好了?”
老婆子迅速左右看了一圈,赶紧低头在钱夫人的耳边絮叨了起来。
而另一边,因为要读书被关在屋子里的钱明诗满脸不高兴,砰的一声就抓起砚台摔在了门上!
“她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对小爷的事儿指手画脚!”
室内的人不敢出声。
钱明诗怒得拍桌:“我要出去玩儿!”
“我不在这里待了!”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谁再敢拦着,我今儿就把谁打死!”
原本就心惊胆战的书童等人心里叫苦不迭,看到推门进来的管事如蒙大赦,急忙低着头就往外跑。
管事弯腰捡起地上的砚台,纵容道:“少爷,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
“谁说我好端端的了?!”
钱明诗瞪眼道:“你没看到我都被那个贱人关起来了吗!”
钱夫人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什么都可以忍。
但就一点原则不可破:每日午后必须读书,聆听先生教导。
哪怕钱明诗恶意作怪前后气走了七八个先生,钱夫人还在锲而不舍的继续往家里请人。
这是钱老爷定下的规矩,哪怕是张狂如钱明诗,也不敢明着和钱夫人叫板。
然而他就是不服气!
他的亲娘就是被那个贱人害死的!
那个贱人凭什么来管教他!
管事怅然一叹,无可奈何似的:“舅老爷之前就跟少爷交代过的,这里不比钱家老宅,舅老爷和老爷都不能为少爷做主,诸事还是要多让着……”
“让谁?!”
钱明诗突然大怒:“我是我爹的独苗!我舅家也是大户!”
“这么多人为我撑腰,我凭什么要让一个贱人!”
钱明诗发起疯来的随意打砸,摔打之下书房里瞬间就变成了满地狼藉。
钱明诗还是觉得不解气:“我舅舅不是让你来照顾我的吗?你赶紧给我想办法啊!”
有那个贱人在一日,他就怎么都翻不了身!
管事脸色一变再变的透着为难。
可斟酌半晌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说:“少爷,其实想让那边再也不敢约束你,不是没有办法。”
“只是这个法子……”
在钱明诗跃跃欲试的眼神中,管事为难道:“可能要让少爷或多或少受些委屈。”
“少爷愿意试试吗?”
钱明诗面露困惑。
管事徐徐诱之:“此计若能成功,那少爷不光是可以解了头上的紧箍咒,甚至还可以为枉死的夫人报仇。”
“只要……”
“我试!”
钱明诗猛地打断管事的话,想也不想地说:“只要能为我娘报仇,让那个贱人不得好死,我什么法子都能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