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几日一晃而过。最初的五日里,谢老鬼每日细心地为谢六更换伤口上的药。谢六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大小不一,触目惊心。
谢老鬼总是从他那如同百宝袋的背袋里,掏出一种黝黑的药水,小心翼翼地为谢六擦拭着每一处伤口,药水带着微微的凉意,渗透进肌肤,缓解着伤口的疼痛。随后,王叔平提前磨好的草药被均匀地敷在伤口上,散发出淡淡的草药清香。
几天下来,谢六的身体变得黑一块绿一块的,模样有些滑稽。不过,那些较小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显示出愈合的迹象。而那些较大的伤口,大多是被李太存的毒剑所伤,又遭成无柳自爆气波冲击,创口变得更大,之后还泡水淋雨,导致伤口化脓,愈合起来格外缓慢。但好在已经处理了腐肉,伤口虽然依旧泛红,却不再流血,情况逐渐好转。
头五日还需换药时,谢六生怕运转气息会冲破伤口,所以格外小心。每日饭后,他才敢运转一个时辰的气息。而且,三人为了节省粮食,每天只吃两顿饭。
在这样的情况下,谢六的修为恢复得比较缓慢。谢老鬼和王叔平看着谢六缓慢的恢复速度,想起他之前许下的承诺,心中虽然抱着 “死马当活马医” 的想法,眼中却难掩担忧之色,不知道谢六到底能不能按时恢复修为,带着他们摆脱困境。
五日之后,事情的发展果然和谢六与谢老鬼预料的差不多。除了那些较大的伤口,其余的伤口大都已经结疤。
从那天起,谢六除了吃饭睡觉,便一直待在木屋里,全身心地投入到恢复修为的过程中。他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逐渐放开施展,运转体内气机,不断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谢老鬼和王叔平看着谢六的面色一日比一日好转,还能明显感觉到他体内的气机在逐渐恢复,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消散。他们开始期待着谢六完全恢复的那一天,好奇着谢六所说的,能够帮助他们摆脱眼前困境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时间如同沙漏中的细沙,不知不觉间已流逝了十天有余。这日,王叔平一如往常,小心翼翼地低伏着身子,在木屋方圆三里的范围内仔细检查着他与谢老鬼精心设计的陷阱。 这些陷阱,虽不足以抵御顶尖高手的侵袭,却能在危险临近时发出警示。
王叔平深知它们的重要性,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当他向南检查还不到一里时,便敏锐地察觉到提前做好的标记发生了变化。
王叔平身怀不错的暗器手法,而除了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外,他最为擅长的便是轻功。也正因如此,当初在谢六手下他才得以侥幸保命。
此刻,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当即便施展起轻功来。只见他的身体仿佛瞬间失去了重量,整个人犹如一只轻盈的燕子,在水面上轻点而过。他将身子尽量铺平,在铺满落叶的红衫林地面上飞速滑行着。那姿态,又好似一件铺平的袍子被人拉着在地面上疾驰前行,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声。
王叔平滑行了一里地后,那近乎贴近地面的耳朵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异常的动静。他猛地一个急停,紧接着,动作如同蟒蛇上树般,整个人仿佛没有骨头一般,灵活地沿着一旁的红树树干绕树而上。眨眼间,他便贴着树干登上了树顶,随后迅速匍匐下来,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
此刻的红衫林,静谧得有些诡异。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未知的危险。王叔平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他清楚,自己发现的异常很可能意味着莲花楼的人已经追踪到了附近。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只是静静地趴在树上,等待着进一步的情况,同时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应对之策,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果然不到一会儿,便在王叔平的视野范围内出现了六个黑影,分别从六个方向走来,每一个人都低伏着身子,明显是目标明确。王叔平脑中一闪,瞬间恍然大悟,自己与谢老鬼为了警示的陷阱,应该是被这些人的探子发现了,反而是暴露了自己三人的位置。心中怒骂一声自己自作聪明,随后如翻飞的雄鹰,双臂展开,竟直接滑翔向地面,足尖在快落地的瞬间在地面一点,又贴着地面滑行,整个过程悄无声息,足见王叔平的轻功之高。但王叔平自己知道自家的情况,知道这种高速运转气机快速使用身法的情况自己撑不了太久,很快丹田中的气机就会不足,必须回木屋与另外二人待在一起才有逃脱的机会。
王叔平心急如焚,风驰电掣般赶到木屋前,身形一顿,停下身法,猛地推开木门,便一股脑地将方才的情况说给了屋内的谢六和谢老鬼。
谢六原本正闭目养神,听闻此言,倏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只是此刻王叔平二人满心都是大敌当前的紧张,并未察觉。
谢老鬼神情凝重,追问王叔平:“六个人,都是黑衣,都带了狗面具?你确定吗?” 王叔平见谢老鬼在这紧急关头还纠结对方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不耐烦,语气急促地说道:“千真万确!现在难道不是该商量如何应对才是重点吗?打还是跑?” 说完,他一脸焦急地看着谢六和谢老鬼。
谢老鬼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手中的烟杆仿佛有千斤重,无力地垂了下来,脸上写满了绝望,缓缓说道:“如果真是这样,跑不掉的。那是莲花楼天字号的杀手,凉州六鬼。只要被他们盯上,就没人能逃脱。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堪称绝顶,却又偏偏喜欢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从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而且不知为什么,他们总喜欢戴着狗头面具,所以江湖上的人都称他们为‘鬣狗’。” 说罢,谢老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坐下,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王叔平跟谢老鬼相识已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轻易地就放弃,心中顿时一紧,意识到这次来的杀手绝非等闲之辈,脸上瞬间露出惊恐的神色,眼神中满是不安与慌乱。 一时间,木屋内的气氛变得压抑无比,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而此时,一直盘腿而坐的谢六,起身,走到木门口,打开门,挡住射进来的阳光,背对着二人说:“近日,辛苦二位了。麻烦二位,剩下的粮食都拿出来做了吧。谢某去屠狗,回来饱餐一顿也该离开了。”随后也不给二人说话的时间,反手把门一关,把一脸难以置信的二人关进了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