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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更难捱,泡涨的脚底磕上尖锐的石块,稍一使劲儿就能磨下一大一块皮来。

“这段路好走,安儿拉一把你崔奶奶。”过了凹凸不平的起伏沟壑,路平水也不太深,楚禾拉住缰绳停车。

“我还行,让你吴奶奶先坐。”崔婆子推拒着,将旁边的吴婆子往车上托。

板车不大,半躺着刘回逵后也不剩多少空地儿。刘有佐,陶雅宸和韩安儿又占了一部分,挤一挤也就只能再坐一人了。

“还客气什么,好歹我比你小几岁,你先坐,我累了就喊你。”

“那你身子坚持不住了就说啊,别强挺着。”一直推让不是个事儿,崔婆子再三叮咛着爬上车,抱着三个小孩在角落坐定。

刘回逵愧疚地缩了缩腿,只希望自己身体赶快好起来。

浅水区的各个角落搁浅着好多死尸,有人的也有动物的,散发着浓浓恶臭。

只有这一条路,能踩着边上走的就绕一下,实在避不开的就只能尽量用棍子拨着快速通过。

“呕!”

身量小的孩童难免灌入几口脏水,反胃呕吐着,大人这才慌了神,将手指扣进嗓子眼催吐。

考量下,还是再咬咬牙,想办法再多背个男孩吧,也只能这样了。

因此,老人和男童被人背着走,而那些女娃子则只能拼命在水里游。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走上一段距离前头的大人就回头看看情况,不忍心的汉子放下儿子返回去帮上一把。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总不能真撒手不管。

只要不是太出格,刘天德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在大部分人眼里男娃就是比女娃重要。

他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家,他的孩子个个都珍贵。

田地变成一片片积水沼泽,即将收获的庄稼完全不见了踪影。路两边堆满了泥土,镇上有钱人家的奴仆正卖力挖掘着,主家嫌进度太慢,吩咐管家拿出两袋快要发霉的粮食雇过路的难民帮忙。

太瘦没力气的不要,干完就给一捧,多的是人争着抢着做。

那些下人彻底闲了,就站在一旁闲聊。

前路堵住了,难民队伍排成长龙站在浑浊的水里等着路开,刘天德让荨子湾村里的人看好各家东西不要乱动。

“阿禾你去歇会儿吧,前头有我看着。”

脚程停了,荨子湾前去探路的男人们暂时解散了队伍,陶三之一身是泥地拄着锄头过来,接过楚禾手中的缰绳。

“好,你走时就喊我。”楚禾双脚冰冷的厉害,她打算先擦干净再换一双雨靴。

“姐姐快上来!”韩安儿连忙爬到车边伸手招呼,吴婆子也将手探出,楚禾一人一只手,稍一用力就蹬上了车中央。

“你们怎么不拿个枕头靠着?”吴婆子伸着发麻的腿脚,不停捶着腰背。楚禾揭开盖在车上的油布,拿了两个枕头和包袱出来塞在车上几人腰后。

“我就说坐车还不如走路呢,我就坐了一小会儿就腰酸背疼的不行!”崔婆子微微展了展肩膀,骨头咯吱咯吱轻响。

眼看队伍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刘天宝将刘回逵抱下车围着车小转了会儿。

还算运气好,等了没多久,堵了快一天的路就通了,所有人暗暗争着抢先走。

“都别挤!一户一户地走!”刘天德跑上前扯着喉咙大喊着维持秩序,自家牛车还堵在后面呢。

一行人混在一片又一片的难民队伍里赶路,还好荨子湾人多势众,没有人敢惹上来。

天半黑,大半儿难民都停了脚步去寻地方过夜。刘天德叫停队伍,在前头寻摸了一处还算空阔的地方,全村挤一挤也能对付一晚。

连月下雨,土层湿的透彻,找不到干草,有油布的就垫着铺上发潮的褥子。没油布的,就扛来几棵树干,用刀随意刮去树皮,搭上褥子。也不嫌膈,总比睡湿地上强。

身上的汗水被晾干,夜风吹过还是有点凉,众人赶紧就近捡了点树枝木头,拿出带着的干柴引燃煮汤。

褥子围着火堆铺,木柴潮湿,烟大火小,但烤上这么一晚上,也能稍微干点。

“阿姐,明日我要跟着你一起走。”楚禾正低头挖土坑呢,韩安儿凑过来认真说着。

“不坐车啦?”

“嗯,走路强身锻体,练武的事不能荒废!”

“好,记得跟阿奶说一声。”

还不错,挺自觉的。

各家各户都架锅烧水,猎户乔勇生带领着几个胆大的汉子到远处树木茂盛处寻找猎物。

“他爹,这……”烧水的妇人看着自家汉子手中的野物,不禁惊喜开口。

“多亏了乔叔,林子里树木都倒了,跌落了不少鸟。那些鸟雀儿没地方去,就都躲在了草丛土壁下,一捉一个准儿。只可惜那些泡在臭水沟里的乔叔不让拿,说吃了会肚子疼。”汉子抹了把额头的汗珠,脸上总算露出来这些时日来的第一个笑来。

“啊,不能吃?不过听乔叔的总没错,这些也够了。”妇人接过还在扑腾的野鸡,在其他人艳羡的目光下打理。

光吃肉也不行,几家人用肉换了些米粮下锅,总算是吃上了顿好的。

吴婆子也换了些肉,毕竟自家肉干一大包,拿出来得有个出处,不能太打眼。

这边饭刚好,陶五涌就给崔婆子端来了碗米汤,碰上楚禾,还有些许尴尬。

“娘,你和小禾先喝点,不够了我再端。”

她也难做,自家粮食被抢了,现在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她和大姐一家也靠大哥二哥接济呢。

连骡车都是从牙子刀下买来的,就这还是费了一番口舌和大笔银两人家才肯卖。

“不用。”崔婆子依旧没给好脸色,将面前的粥碗推开,起身就走到一旁。

“娘,女儿都认错了,您就原谅女儿吧。娘!”陶五涌放下碗,还打算像小时候一样死缠烂打撒娇卖痴,不过崔婆子还是没给机会,直接走到吴婆子身边。

任陶五涌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跟过去,只好起身告辞:“娘,那您早些休息,明日我再过来看您。”

也不管有无人应声,陶五涌快步离开。

“三之,篷子搭好了就过来吃饭吧!”崔婆子朝吴婆子笑笑,朝旁边忙活的陶三之喊话。

“马上就好!你们先吃,不用等我!”这次陶三之搭的篷子很简易,跟后世的帐篷大差不差,这还是楚禾教的。

陶五涌回来,陶家众人抬头瞄了眼便又各忙各的。

陶老汉没什么表情,他压根儿就没将之前的事放在心上。自己的老伴儿他还不了解吗?儿孙都在这边,气消了,想通了肯定都会回来。

陶柏宣倒是一直皱着眉头,五涌垂头丧气的,看来娘还是没原谅。

陶四恩给杨花花喂着米汤。快六个月了,孕反还是很严重,对于吃食也挑的很。

“花花,你先将就着,我换了些肉,等晚上我给你煮肉汤。得会儿我看路上有野果子没,给你解解馋。”

杨花花这才眉开眼舒,慈爱地盯着小腹,“大师说了,这胎定是男孩。对了,你将符一定要收好,等安定了就找个机会放她床下。”

杨花花悄悄看了眼陶家众人,再转头望了眼远处捧着碗喝汤的陶楚杰,这才扬头瞟了眼陶四恩袖子,意有所指地说道。

“好,听你的,趁今日有胃口多吃点儿。”陶四恩自是应下,又舀了一木勺肉汤送到杨花花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