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小婉,你喝点水。”
春兰端着水走过来,孟婉被婉禾扶着坐起身,额头上仍然全是细密的汗珠。
“你刚才是不是做恶梦了?”
春兰轻声开口,孟婉嗓子干哑的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梦中那一幕依然在眼前,让她心跳仍然极快。
她接过水,大口大口喝下,温温的水滑过喉咙,那种心绞的感觉才慢慢缓和。
“一定是晚上我说殿下生气会砍了几位良娣,把小婉吓到了。”
慧芳脸上浮上不安,“先前殿下不让小婉当大绣女,小婉定然是做梦梦到了,我这张嘴,真不该乱说的。”
“我梦里是不是说了什么?”
孟婉犹豫而出,三个女孩点点头,彼此看了眼。
“你方才大叫殿下,我们都被你吓醒了,见你满头是冷汗,肯定是做了恶梦,没事的,梦都是相反的,殿下一定不会要你的命的。”
看着三张关切的面容,孟婉这才从梦境当中缓和下去。
虽然梦境里的那些场景太真实,但她想,容胤如今贵为储君,以后身边会有许多人陪伴,他不会像梦里那般寂寥的。
“嗯,谢谢你们,我没事了。”
她开口,春兰从她手里接过碗,“那就好,再睡会吧,这天还没亮呢。”
此时窗外还是暗的,慧芳跟着打了个哈欠,“我就睡你身边,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叫我。”
说完,就躺在了被窝里,心里无事,春兰刚躺下,就打起了小鼾。
婉禾哭笑不得,跟着看向孟婉,“我们都在,若是你睡不着,想找人聊聊,可随时找我们。”
“好。”
孟婉心生暖意,与掖庭不同,如今同屋的几个女孩子,是真心待她好的。
待油灯熄灭,房间再次陷入到黑暗中,孟婉却是没有了丝毫的睡意。
她不知道梦境里那些场景,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心里那种痛醒的感觉,却是久久挥之不去。
她将手抚上心口的位置,轻轻叹了口气,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再生出这种不该有的念头,无数次的提醒,却在梦境之中,那情感变的如此的强烈,压都压不住。
她希望他好好的,即便她曾在天牢中承受过那些痛楚之时,她也从没有恨过。
那些彼此相依取暖的日子,她刻骨铭心,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放就放的。
只是,终究道路不同,且远且长,漫漫余生,她只能停在这里了。
眼眶浮上酸涩,孟婉将心里那隐隐的疼痛按下,将手自心口收回,直到天亮,再未入眠。
清晨,顶着有些困倦的神情,孟婉来到绣坊,昨日已将绮妃娘娘的春裳绣了大半,再赶制两天,便差不多可以做好了,她便可以替齐良人缝制探春宴的衣裳了。
“孟婉,内务府宣你过去。”
孙掌绣走进绣坊来到她身边,听到她的话,孟婉放下手里的衣裳。
“内务府?”
“是,你快些出去吧。”
孙掌绣说完,转身离开,孟婉将衣裳锁进绣珑,走到外面,果然见着一小公公站在那里。
“孟姑娘吧?是安公公命小的过来的。”
“安公公?”
孟婉心里一紧,自打生辰之后,安公公便再没有找过她。
她昨晚刚做完那个恶梦,安公公就来了,难道是殿下出了什么事?
“对,安公公说,请姑娘去南宫一趟,有要事,对绣坊,只管说去内务府便可。”
“好,我这就同你过去。”
孟婉不疑有它,跟着小公公离开绣作处,很快到了南宫。
“安公公,出了何事?”
一进去见到德安,孟婉就赶紧开口,却见到他满脸愁容。
“孟姑娘,咱家可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看见他这般吞吐,孟婉更急了,“是殿下出了事吗?”
她话音落下,只听到身后传来容胤的声音,“你这么希望孤出事?”
孟婉脊背一紧,慢慢转过身,容胤一身清朗,唇角噙着清浅的弧度。
德安的声音自后传来,“孟姑娘这是有什么误会了吗?是小狸,它从昨儿开始,就闹肚子,咱家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才差人让姑娘来一趟的。”
安公公的话,让孟婉脸上浮上讪色,她真是昏头了,怎么会以为殿下出了事,还被听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而这时,容胤已经走了过来,低睨向她的小脸,几日未见,思念成疾,眼眸中流淌出来的柔意,已经丝毫不掩饰了。
“你方才觉着孤出了何事?”
他再次开口,孟婉轻咽了下喉咙,“奴婢以为殿下又误食了春菜腹痛了。”
她编了个由头,不敢提昨夜恶梦之事,听到她的话,空胤轻轻笑起来。
“在你眼中,孤就这般蠢笨?”
“是,是奴婢想多了。”
孟婉乖乖认错,容胤伸手拉住她,“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小狸。”
德安见着,掩下唇角的笑意,赶紧在前面带路,直到来到小狸的暖窝前。
寻常欢蹦乱跳的小家伙,此时头蔫着,看见容胤和孟婉,柔柔的喵喵起来。
孟婉赶紧将手从容胤掌中抽出,上前将它抱起来。
“安公公,小狸昨晚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小狸可是殿下的眼珠子,咱家哪里敢喂旁的,这餐餐小鱼干,羊乳,可不敢懈怠啊。
若说它吃了什么,就是今早,咱家见着后花园的夜合花被糟蹋了不少,难不成是吃了那个?”
“夜合花?”
听到德安这样说,孟婉低下头,手指点了点小狸的脑袋。
“什么都乱吃,难怪会肚子疼。”
这句话一出,站在旁边的容胤神情一顿,怎么好好的觉着这话是说他的呢?
“安公公,这夜合花被猫猫吃了,是会拉肚子的,要多给它喂些水,之后吃的东西也要分外注意,不能马虎了。”
“可,可咱家又不懂怎么照料这小祖宗,这可怎么办啊。”
德安脸上露出难色,容胤这时开口,“让你照料只猫,你都照料不好,还留着你有何用。”
“是,奴才有罪,殿下可别赶奴才走啊。”
德安苦着脸,孟婉见着不忍心而出,“若殿下允许,奴婢这几日得空就过来照料小狸,待它好了,奴婢再交给安公公,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