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脚的地方,是大相国寺旁的一座大院。
燕青、李应、石秀、杜兴、马灵已经在等待。
众人拜见过杨哲,又与众头领相见了。
杨哲开口问道“可有柴大官人消息?”
李应面露为难的神色“寨主哥哥,此事有些棘手了。”
“此话怎讲?”杨哲一愣。
李应没有说话,转头朝燕青看去。
燕青俊俏的面容,变得十分凝重“最近查探的消息来看,柴大官人和神行太保,怕是被藏在了无忧洞中。”
“无忧洞?”杨哲皱了皱眉头“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汴梁城的地底下!”燕青回道。
看到杨哲有些不解,燕青接着道“无忧洞,乃是百姓们对鬼樊楼的戏称!”
杨哲脸色大变。
鬼樊楼!
他的脑海中,已有印象。
前世他曾看过一些书籍,都有提到过宋朝的鬼樊楼。
宋朝汴梁城,最为豪华的地方,莫过于李师师所在的樊楼。
燕青曾经也跟他提起过。
站在樊楼之上,可以将整个京城尽收眼底,甚至可以俯瞰皇宫。
将京都的繁华,一览无余。
成为达官贵人和文人墨客,附庸风雅的绝佳场所。
据说,这里还有一条通往皇宫的密道,方便赵官家与李师师来往。
虽然不知真假,可绝对能彰显樊楼在大宋东京汴梁城中的地位。
只是,从古至今,繁华与黑暗,永远都并存着。
与樊楼的纸醉金迷相比,鬼樊楼便是肮脏不堪的所在。
在汴梁城的地底沟渠中,生活着许多见不得光的人。
他们有的是穷凶极恶的不法之徒,有的是心狠手辣的不良之辈。
当然,这里也少不了被逼走投无路,无家可归的穷苦人。
地底沟渠,阴暗潮湿,正是犯罪的温床。
买凶杀人、拐卖孩子、强抢妇女……
据说,东京城里,七十二家酒楼里面的姑娘,有八成都是从这里卖过去的。
对于鬼樊楼的存在,宋朝官府也是深恶痛绝,多次重拳打击,却收效甚微。
一直到元朝,用了一些不讲武德的手法,方才将它彻底消灭。
“不是说,柴大官人是被高俅绑走了吗?怎么又去了鬼樊楼?”思绪抽回来,杨哲皱眉道。
若是柴进落在了鬼樊楼那些人的手里,只怕比落在高俅手中更惨,更不安全。
燕青摇了摇头“现在消息也不太确定,我和李庄主商议过,正准备今晚去探一探!”
……
太尉府。
高俅眉头紧锁,转头看向旁边的文士“元方,你怎么看?”
刘元方,此时是最受高俅宠信的谋士,没有之一。
自从去年被高俅招揽入太尉府,屡屡献策,才使得高俅渐渐有压童贯一头的趋势。
听到高俅询问,刘元方笑道“消息肯定是有心之人故意放出来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关注到柴进。虽然流言对恩相不利,可也是机会!”
高俅闻言一愣“机会?”
刘元方点了点头“不错,将这个烫手山芋送出去的机会。”
高俅顿时来了兴趣“元方,你说详细点!”
柴进进京告御状,其实高俅并没有多害怕。
毕竟,害死柴皇城,毒打柴进的高廉,一门老小都被梁山给杀了,死无对证。
高廉再有罪,最多自己受到牵连,也不会是什么重罪。
尤其是,梁山攻破高唐州,目的就是为了救柴进。
这说明什么?
说明柴进跟梁山有瓜葛。
自己可以一口咬定,柴家跟梁山的反贼,早有勾结。
所以才故意制造事端,害死自己兄弟高廉一家……
说不定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没想到,赵官家却将他叫去了御书房,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顿。
理由就简单,说他没有管教好高廉,让他胡作非为。
柴家乃是皇室后裔,对大宋有大恩。
就连自己这个大宋天子,都对柴家人礼让三分,倍加优待。
高廉居然敢去撩拨柴家虎须,简直就是死有余辜。
高俅是赵官家的心腹,又如何不知道,官家十分忌讳柴家。
听到这里,心中还有些感动。
以为是君臣情深,赵官家在替他担心。
可是,赵官家后面的话,却让他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不错,赵官家是表现得君臣情深。
高俅跟了他这么多年。
他不忍心看到高俅受难。
毕竟,若是柴进真来御前告状,他也不好袒护高俅。
尤其是,如今朝堂上很多人对高俅不满,自己想袒护怕也不容易……
赵官家说得很多……
句句都是在为高俅着想。
可是,高俅揣摩圣意这么多年,怎么不会知道赵官家的心思。
他装出感激涕零的神情,在赵官家面表态,绝对不会让此事再扩大,绝对不会让柴进,有到御前告状的机会。
可是……
如果赵官家真为自己着想,为何根本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
朝堂上是有一些跟自己不对付的官员,可是真能翻起什么大浪?
官家表面对柴家的事情似乎漠不关心,为何连柴进四处结交江湖人的事情都知道?
官家的意思,是让他秘密处理柴进,又不能伤他性命,好生照拂。
这样子,既保全了他高俅,又不损柴家尊严。
不伤他性命……
出了御书房,高俅不由得冷笑。
柴进来东京,官家怕是没想过,能让他活着离开。
只是,又想当,又想立罢了。
才会借自己的手……
这一次高俅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过度揣摩赵官家的意思。
反而,不折不扣地跟着圣意,只是单纯将柴进绑架了……
虽然,将绑架柴进在手上,就等于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可若真杀了柴进,被有心人揪出来,赵官家为了撇清关系,保存皇室尊严……
什么君臣情深,不过是利益使然。
这些年,他暗地里没替赵官家少做肮脏事情。
此刻听到刘元方有了解决此事的方式,如何不欢喜。
刘元方摸了摸颔下那缕山羊胡须,方才缓缓道“恩相今日可进宫面圣,将外面的流言禀告官家,只说已有人在胡乱猜测,是官家在指使恩相……”
笑容,在高俅的脸上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