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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突然感到一股冷意。

不知道是因为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跪久了,还是因为此刻的心寒。

她不卑不亢的反问胤禛:“臣妾不敢妄加揣测圣意,只好冒昧询问,皇上希望听臣妾说什么?”

顿了顿,她补充道:“又或者说,臣妾说了什么,皇上就会信么?比如臣妾若说,自己并不曾指使肃喜纵火,皇上又当如何?”

她这般倔强的态度显然彻底触怒了胤禛。

胤禛的声音全然冷了下来:“慎刑司呈上来的口供摆在这,你要朕如何轻信你的话?”

“究竟是臣妾所言不值得皇上付诸信任,还是说,真相如何并不重要,肃喜的供词正中皇上下怀。在您心里,本就更愿相信,年答应那个毒妇是无辜的!”

胤禛怒不可遏:“莞嫔,你张口闭口说年氏狠毒,她是做过许多错事不假,可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不惜以身犯险也要蓄意栽赃,这么迫不及待的墙倒众人推,你和你口中的毒妇,又有什么两样?!”

胤禛的话仿佛一把利刃,直直的刺进甄嬛的心口。

有那么一刹那,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从前与她两心相许,对她百般爱护的那个人,居然拿她和与她不共戴天的仇敌做比较。

她讥讽道:“皇上您瞧,臣妾已经反复向您申述,指使肃喜的人并非臣妾,可您却不肯听进去半分。其实真相如何,在您眼里根本就无所谓吧?您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

她抬头的与胤禛那双冰冷的眼睛对视,只见他的眼底寒意透骨。

“若在皇上心里,为自己的孩子报仇,为求自保以牙还牙,这就是毒妇的话,那么年答应呢?她恶事做尽,您却由得她在宫中安然无事,皇上,您还真是仁慈啊!”

胤禛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既然知道欢宜香的秘密,那么你自然应当清楚,并非是年答应害了你小产。”

哀莫大于心死,原来不光于年世兰是,于此刻的自己也是。

甄嬛的心脏仿佛被狠狠的攫住,尖锐的刺痛向她铺天盖地的袭来,一时间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那么敢问皇上,臣妾小产又是因谁所害?臣妾不能恨年答应,那么臣妾是不是就只能恨皇上您!恨您赐给她的欢宜香阴差阳错的害我们的孩子葬送了性命,恨您为什么当初要给她那么大权利,让她协理六宫!您当初说是因为失子而沉痛不已,可断送了自己亲骨肉的,不正是您自己吗?”

就算年世兰无意害她小产,那么她从前三番五次算计自己的事,皇上就可以一笔揭过了么。

胤禛一瞬间眯起了眼睛,他什么都没说,但身为帝王的那股迫人的威压,此刻却越发强烈。

甄嬛暗暗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情绪过于激动了,一时出言冒犯。

天子之怒,伏尸千里。

就算胤禛曾经默认了自己说“视其为夫君”的话语,但在皇上面前,也永远都是先君臣,后夫妻,绝不能失了规矩。

胤禛明显的动怒了,可她心中也有不忿:自己分明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胤禛却反过来要迁怒一个无辜受累之人?

她强行压下委屈和恨意,敛眸道:“臣妾失言,思及当年的丧子之痛,一时悲愤过度,并非有意不敬,还望皇上恕罪。”

世家女子,向来不只是为自己而活。

她身在后宫,家中族亲身在前朝,往往牵一发动全身。

自己的一言一行,不仅关乎着自身的荣辱,还连带着关乎着整个甄家的命运。她万一为了争一时意气,彻底惹怒了九五之尊,恐怕连带着整个甄家也可能会遭到迁怒。

遭受的委屈与不公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她却无从宣泄。

“你也知道自己言行无状。”胤禛沉声道。

甄嬛怔忪的看着他,她从前受过年世兰许多迫害,面前的男人不仅未曾替她主持公道,如今还因为自己手刃了那个毒妇,而对她心生怨言。

她内心失望透顶,很想将压抑着的愤懑一吐为快,然而自己失宠都是小事了,万一连累了甄家满门,那才是得不偿失。

“臣妾有错,皇上恕罪。”她并不看胤禛,眼神撇向一边,神色淡淡地说。

“莞嫔,朕一直以来如此爱重你,位分、宠爱,你什么都不缺。是不是朕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让你忘了,什么是尊卑礼数?”胤禛厉声道。

甄嬛垂着眼睑,因此胤禛并未曾注意到,此刻她的眼底满是恨意与不甘。

“苏培盛,传旨下去,莞嫔甄氏,以下犯上,出言不敬,着降为贵人,待承乾宫修缮后,即刻禁足承乾宫偏殿,非诏不得出。”

“臣妾遵旨。”甄嬛跪得笔直,平静的开口。

胤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下去吧。”

—————————

“嬛儿,皇上怎么会突然降了你的位分,还要将你禁足?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莫非他……听信了肃喜的信口雌黄?”

甄嬛一路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沈眉庄的住处,一开始还满心悲愤绝望,渐渐的,她又觉得自己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般,心灰意冷。

沈眉庄听说了她被降为贵人的消息,惊诧地拉着她,抛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甄嬛沉默着摇了摇头,她只觉得自己疲惫极了,似乎已经没有了开口说话的力气。

昨日莞妃,今天转头就成了莞贵人。

还真被年世兰给说中了,登高跌重,只是没想到来的竟这样快。

或许她本不至于把自己搞得这般落魄,方才她完全可以一开始就服个软、认个错,胤禛对她并非完全没有情意,再加上念及自己的丧子之痛,没准她本能够全身而退,下个月初六,依旧是她风光无限的妃位册封礼。

可是她不愿,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无人替她讨回公道,她就自己想办法报仇,皇上究竟觉得她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自己要卑躬屈膝,遭受了不公还得小心翼翼地曲意讨好。

而另一边,宜修也得知了莞嫔被降位一事。

她兀自感慨道:“按照圣旨里的意思,皇上是以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的理由处置了莞嫔,这说明他潜意识里也并非全然相信,肃喜是受了甄嬛指使。”

齐月宾若有所思的说:“皇上重视年氏,妹妹听到不少风言风语,说是年答应自尽和莞贵人有关。或许皇上是因为这一点而心生不满,因此格外从严发落?”

宜修颔首:“不仅如此,莞贵人从前议论朝政,不说皇上如何,太后娘娘对此确是颇有微词。”

齐月宾叹了口气,低声说:“宫里接二连三出了这许多是非……我从前虽然也不喜欢年世兰的性子,但看到她沦落到今日这般,倒是颇有唇亡齿寒之感。至于莞贵人,人人都道她足智多谋,是皇上身边的解语花,得了出入御书房这样的恩准。现下看来,伴君如伴虎,倒不知她这是福是祸了。”

“从前见年世兰母家战功赫赫,连带着皇上也对她十分重视,说一点也不羡慕那是假的。可是越到后来,反而有些庆幸自己的父亲致仕的早了。”齐月宾苦笑。

归根结底,终究是帝王薄情。从前宜修就亲眼见过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子们,对皇上付诸了一腔真心,却下场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