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誉被母后看的有些不自在。
身为皇子的他,从未如此落魄过,虽然没有人看到那晚的落魄,但宇誉心里还是觉得......
没脸见人,太丢人。
他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母后,您找我?”
皇后温柔的看着宇誉,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很是心疼。
“瘦了,可是水土不服?”
宇誉点点头,“嗯,母后,我已经好多了,二赖子天天给我炖汤,好的差不多了。”
宇誉虽然讨厌二赖子,但不能不承认,这段时间,他照顾他,照顾的很好。
各种大补汤,都是他熬的。
这点,是不能否认的。
皇后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二赖子虽然......但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我来的这段时间,也是他给我炖汤,你看看我,身体是不是好了许多?”
宇誉看着母后的脸色,点点头。
“嗯,母后看着,比在宫里好许多。”
皇后笑了笑,继续询问,“是啊,不止是我,你外祖也是这样,对不对?”
宇誉脸上一顿,他明白了,母后这是想说,让他放弃,让外祖就待在这里。
宇誉冷着脸,扭过头,不去看母后。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温柔,但带着一丝坚定。
“皇儿,等你身体好了,就回去吧,母后跟你一起回去,以后朝堂,李家,跟你外祖都没有关系。”
宇誉猛的扭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后。
他怎么都没想到,母后会说出这种话来。
什么叫朝堂和李家跟外祖没有关系,母后这是放弃他了吗?
他的面容微微扭曲,双手死死攥住被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母后......”宇誉低着头,声音低沉而阴冷,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我是不是您亲生的?恐怕不是吧,我是不是其他女人生的,只是被抱养到您这里来的,对吧?”
皇后闻言,整个人愣住了,双眼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宇誉的话刺痛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才颤抖着声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你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孩子?”
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委屈和心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湿痕。
宇誉没有看皇后,因为极力克制着情绪,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痛楚。
“如果......如果我真是母后亲生的,母后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猛的抬起头,直视着皇后,眼神中夹杂着愤怒、失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千斤的重量。
“后宫那些有皇子的嫔妃,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拼命争取?可到了母后这里,竟要我放弃......母后,您真的在乎我吗?”
皇后的脸色瞬间苍白,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皇儿......”皇后的声音有些颤抖,“母后怎么会不在乎你?”
“在乎我?”
宇誉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讥讽,“母后就是这样在乎我的?让我放弃?被废弃的皇子是什么结局,母后不清楚吗?”
皇后被他的话噎住,一时无言以对。
她看着宇誉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被废弃的皇子是什么结局?
皇后当然知道,好些的,平平庸庸度过一生。
如果坐上皇位的是死对头,那就......。
屋内陷入了寂静,只剩下宇誉沉重的呼吸声和皇后微微的啜泣声。
窗外的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却无法平息宇誉心中的怒火和绝望。
皇后缓缓站起身,目光在宇誉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
随着门被轻轻关上,宇誉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无力地倒在了床上。
他的目光空洞地盯着头顶的床幔,心中翻涌着无尽的酸楚。
母后……真的要放弃他了。
外祖不愿意帮他,他虽然失望,却从未感到如此痛苦,可如今,连母后也选择了放弃他,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以承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想要那个位置而已,这有什么错?哪个皇子不想要?哪个皇子不会争?
宇誉紧紧攥住被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眼中渐渐泛起一层水雾,却倔强地不肯让泪水落下。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宇誉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无尽的黑暗将自己吞噬。
难道他注定,是孤家寡人吗。
皇后站在房门口,久久未动,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她的目光空洞,眼中隐隐泛着红。
张玉从厨房出来时,正巧看到这一幕。
他快步走到皇后身旁,低声唤道,“师姐?”
皇后依旧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袖,指节微微发白,显然内心正经历着巨大的挣扎。
张玉一看就知道为了什么。
先是师父的嫡孙,再就是皇后,皇子,他们都来找师父,为的什么,张玉都知道。
朝堂之争,向来是腥风血雨。皇后能在这个时候选择站在师父这边,不想让他卷入那无尽的纷争中,倒也算是有几分良心。
只是看皇后这副模样,显然是跟那位皇子闹得不愉快了。
“师姐,赖子做了好吃的蛋糕,你肯定喜欢,我们去看看吧。”
皇后这才回过神来,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有些哽咽。
“好~”
皇后情绪似乎稍稍平复了一些,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跟着张玉朝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