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有点无语。
如果不是小姐的命令,他才不想硬着头皮干这种掉价的蠢事。
毕竟他又不是无可救药的纨绔二代或者地痞流氓。
他听说过小姐有一丢丢小性子,但没想过会这么恶劣。
周福这副不当回事的态度让春心抓到了破绽。
她会一点点读心、读动作的小法术。
来人分明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是对这种当街调戏的事有点厌烦。他想要干什么?
有人在背后指使吗?
春心疑惑地歪头看了看周福背后的城南驿站。
主使的人就在驿站之中吧,是从哪里来的大人物吗?
“这封城闭市本就无趣。小娘子不若随俺来,一起喝上几杯?”
“不要。”春心冷冷地斥道。
“哈哈哈,还是个口是心非的。姑娘家家就是脸皮薄。”周福捧腹大笑着,张开怀抱向春心逼来。
两名守卫面对周福有些发怵,毕竟他们的顶头上司都未必敢对着周福大呼小叫,何况他们两个底层士卒。
可一想到春心先前的温柔话语与崇拜眼神,他们的腰板又忽然硬了硬。
他们又没做错事,为何要退让?分明就是这周福自持身份,仗势欺人!
“退下!沙洲已被我们镇魔司接手,这里没有你撒野的地方!”守卫略显底气不足地斥道。
周福只是随手一挥,就将两名守卫的制式佩刀折成两段摔在地上。
“抓你们的妖魔去!少管本大爷的闲事!
我看在江州时你们也挺拎得清啊。怎么出了江州就分不清自己是什么货色了?”
守卫握刀的手一个不稳,就连手上的那一半也摔在地上。
他们被周福说得面色害臊。确实,江州城里那么多强抢民女的事情,镇魔司从来没管过。这可不是他们的职责所内。
“人家姑娘都说不愿意了。周爷还是请回吧。”守卫硬着头皮回应道。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就是个婊子!平日里陪的得别人,陪不得本大爷吗?”
被直白地呼做婊子,春心的眼皮跳了跳。
知道护在自己身前的小卡拉米靠不住,春心歪头笑着比了个耶的动作,顽皮地眨了眨眼:
“小女子想要两万两的出场费,你家大人出的起吗?”
周福显然是被春心的话怔住了。两万两?你以为自己是镶金的吗?
况且按照小姐的意思,她日后还打算逼着春心卖艺卖身,给她挣上个白银万两呢。
“你个贱货在我家大人眼中一文不值!”周福冷哼着,一脚甩开碍事的小卡拉米,蛮横地伸手向春心抓去。
小姐的命令再怎么过分,他作为亲随也只有照办的份。况且退一万步说,当街抢个花魁而已,多大点事。
“切,小气鬼。还以为是哪里的大人物呢。”
春心有些失望,将手揣进口袋,轻轻抓住一根金属棒。她可不是真的身无寸铁。
一声嘹亮的剑鸣忽地在场间炸开,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横挡在春心与周福之间,将他袭来的那只手硬生生挡下。
周福挑了挑眉,收起淫笑,表情严肃了几分。
“小伙子剑不错。”
春心身前不知何时冒出了个白衣胜雪的翩翩少年郎,端的是个剑眉星目,英气逼人。那人负剑而来,二话不说就横眉立剑拦下了周福的手。
春心稍稍有些惊讶,随后释然地松开了手中未启动的真理造物。
什么嘛,本姑娘还挺有魅力的。居然站着不动,就有人接二连三地跳出来英雄救美。
“俺与小兄弟素不相识,何必横刀相向呢?”
“宝剑倚天光照地,半酣拔剑起相视,人间谁有不平事?”
少年长吟着挥剑指向周福的面门,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周福眯了眯眼,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不过没几个能说到做到。
一言不发地运起全身气力,周福以手作刀猛然劈下,想要仅以肉身力量就压制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少年气势不减,架剑挡去。宝剑的锋刃与周福的血肉之手在空中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在周福不讲道理的巨力之下,少年双脚处的石砖寸寸开裂,硬生生陷了进去。
“去!”他一声厉喝,握剑的手猛然发力,直接将周福的手弹了回去。
“哦,有趣。”
周福的眼神微微眯起。
光是能不被他捏断的宝剑,就已经是有品级的兵器了。再加上这个年纪就有这么一身力量,来头不小啊。
“若你还是执意要当街强行不轨之事,在下的剑也未尝不利。”
周福觉得有点麻烦,虽说也不是不能打,但性质就和当街随便掳走个姑娘不太一样了。
昨天才在城里寻衅滋事,今天再来一次,怕是对镇魔司的人不好交代。
他回头看向驿站的门口,陆康正在门边督战。
“狗娘养的,尽把麻烦事丢给老子。”
周福见陆康在门边弯下腰,认真地点了几下头,就再次站起身来,冷着脸向他做了个手势,随后就消失在了驿站之中。
周福侧目看向一边,轻轻啐了声“妈的”就转身大步离开。
春心见此松了口气。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春心眨着一双秋水明眸,娇羞无限地捂着脸,偷偷望着身前白衣剑客的背影。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姑娘不必多谢。”
少年收剑归鞘,一脸淡泊道:“那痞子骂姑娘是婊子,你就开价,是否太自贱了些?
我观姑娘身上并无胭脂俗气,何必真把自己说成出来卖的。”
春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大方一笑道:“这世道有谁不是出来卖的,只不过卖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她说着就歪头妩媚一笑,对着自己的丫鬟翠珠示意了一下,嘴上说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卖的是什么?”
翠珠赶忙撑起自己手上的油纸伞,小跑到少年的身边,一脸崇拜地仰视着他的脸,无比费劲地踮着脚尖为他打伞。
方才与周福斗的一招,他的身上已是沾了不少雨。
少年先是看了看一脸痴迷,为自己打伞的翠珠,已经有不少雨水打在了她的肩头,可翠珠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少年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捂嘴笑着的春心。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时,被周福一脚踹开的城门守卫已经带着一群镇魔司的兄弟赶来了。
春心微微屈膝,向他们行了个万福礼。
守卫也才算是松了口气,招招手叫兄弟们散了。
那群被匆匆叫来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春心的笑颜,这才在同伴的推搡下恋恋不舍地离开。
春心一边甜甜地笑着,向着赶来帮她解围的镇魔司兵卒们挥手,一边问道:“小女子还未请教少侠大名。”
“理塘,王丁真。”
“王少侠的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不客气,春心小姐。”
春心惊讶的咦了一声,用手指点着红唇,疑惑地歪头问道:“王少侠怎么知道小女子的名字?”
“陈伯父与我说的。说他有个全沙洲最美丽的养女,名唤春心。”
王丁真一脸淡定地拍去了身上的雨水。
春心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疑虑。
“少侠这才只见到我一人,就知我是沙洲最美丽的女子了?”
“非也。他说你一天到晚脸上都挂着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