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还债
此时，一切重启。
……
小雨淋漓。
街道上石板路已经变得湿漉漉。
行人匆匆，奔向各方。
青色长衫略有湿意之时，徐子维抬眼看向左前方。
得意楼。
他正了正帽檐，迈步走了进去。
“客官好久不见啊，吃点什么？”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二小跑到跟前热情地问道。
“是啊，好久不见。”
徐子维的声音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随后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
“小哥，有哪些招牌菜，每样来一份。”
“好嘞好嘞，客官稍等。”
小二连连弯腰，乐呵呵去了后厨。
见小二走后，徐子维掏出兜里的纸条看了一眼。
果然，还是同样的字迹。
徐子维发呆之际，一桌子菜陆陆续续上好了。
西湖醋鱼，爆炒鸭肝，卤鸡尖，酱牛肉……
一道道美食上来，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徐子维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他确实很饿了，而且最后一顿大餐怎么也要吃回本才行。
那吃相着实不怎么雅观。
看得隔壁桌的苏依依目瞪口呆。
我的天哪……他竟然三口吃了一头猪……
苏依依捂着嘴惊讶到了极点。
几分钟后，小乳猪下肚，桌上的菜也没几个了，基本见了底。
徐子维开始慢了下来，一会瞅瞅门，一会瞅瞅窗，一会再瞅瞅小二手里的大木棒……
“结账。”
徐子维说罢，丢下一根大黄鱼，深深看了一眼小白兔般人畜无害的苏依依，潇洒转身走出得意楼。
“哟，谢谢大爷，大爷常来啊……”
霸王餐的账，还了。
呋——
站在酒楼对面的屋檐下，徐子维吐出一口烟，混进雨水里。
圈圈圆圆圈圈……
看了几分钟雨水的表演，两个声音从酒楼门口传来。
“师妹，我们回去吧，世道不太平，不然师父该着急了。”
“好吧好吧，每天只能出来一小会，真没劲。”
一个魁梧壮汉和一个小鸟依人的姑娘走了出来。
烟草缓缓燃烧，萦绕盘旋。
遮住了帽檐下那张满是皱纹的脸。
“嘻嘻，莽哥，你要不要老婆？”
“师妹，你别打趣我，谁能看得上我啊。”
“莽哥，你就说你要不要嘛。要的话我就让爹爹把隔壁杏姐姐嫁给你。”
“咳咳咳……”
“你咳什么啊，是不是害羞了？”
“你放……”
“不许骂人！”
“好好好，我不骂。”
“那你要不要杏姐姐？”
“快走吧，你越来越没个正形了，小心嫁不出去！”
“哎哎，莽哥，你慢点，我不说了还不行吗，等等我！”
赵莽和苏依依渐渐远去。
徐子维怔怔出神，雨势稍大，仿佛把他与世界隔绝。
烟烫到手了手指。
手指不再挽留。
徐子维叹了口气，撸起袖子，胳膊上一排莹绿色数字显现出来。
23：36：15
“呵，这才像穿越的开头嘛，人在民国，只剩24小时寿命。”
自嘲一句后，放下袖子，徐子维迈步走向与两人相反的方向。
3号码头。
渡船还剩几条，在黑暗中像几条等待出击的大鳄。
一间商铺的拐角处，秦长川抽完最后一口烟，狠狠将烟头碾灭。
目光对上其中一艘渔船。
船夫随即跑了过来。
“队长，请吩咐。”
秦长川紧了紧衣领子，对扮作船夫的手下于本志说道，“接头时间超过一个小时了，还是毫无动静，那个神秘接头人应该不会来了。”
于本志点点头，“队长，那……回去继续用刑，就不信那个家伙能扛得住。”
“回去再说吧。”秦长川摆摆手，顿时藏在四周的十多个手下集合起来。
坐在车里，秦长川百思不得其解。
接头人为什么没来？
泄密了？
就在几人离去之际，风被穿透，几人不可置信地睁眼倒下。
阴暗中，徐子维放下右手，转身离开。
“老秦，你死在这里其实挺好。”
夜空中，七星连珠。
但一队日本武士却没人抬头，为首的白发武士眼中露出嗜血的兴奋。
忽然一人挡在路口，在昏黄灯光下仿若天降。
“喂，想死吗？滚开！”
白发武士嚣张呵斥。
下一刻，人头落地。
他身后的十几名武士也失去了头颅。
咕噜噜滚了一地。
忽然从旁边跑出一只大黄狗汪汪叫了两声，跑到徐子维身边摇起了尾巴。
“来福……今晚给你加餐。”
来福不语，开始疯狂撕咬满地的人头。
苏家的债，还了。
一公里外，一队民国警察正跑步而来。
文奉先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呼喝手下再快些。
然而跑了没两步，忽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刚要骂人，忽然瞳孔一缩，惊恐万分。
“手雷！”
轰轰轰……
十几颗香瓜手雷不知从何处飞来，在他们脚下放起了烟花。
十几秒后，无人生还。
“文大哥，这才是你应得的归宿。”
小西街。
翠微小区。
楚天德喝着红酒，听着当红歌星姚莉的唱片，闭眼享受。
“且让你只好把那相思害
从今不把相思害
猛然害起相思来
怕相思 偏偏入了相思寨
无奈何 只好把这相思卖”
悠悠歌声中，楚天德的脑袋轻声跌落在地毯上……
一处洋楼中。
身姿曼妙的杨柳褪去衣衫躺进浴缸，花瓣在水中旋转。
下一秒，她的眉心出现一抹嫣红。
王四海家中。
他小心翼翼将一盒胶卷藏进假发中，忽然一阵响动，回头看去，一发流光贯穿了他的脑门。
红梅商行。
后院。
煤油灯下，老周、许阳、张小兵正在听从林婉瑜的部署。
“上级命令我们尽快拿到王四海手里的胶卷，关系重大，我做如下部署……”
忽然院中一声响动，张小兵和林宛瑜身手最快，趴在窗边向外看去。
院中只有一个红色布袋，像是被什么人扔进了院内。
观察许久后，张小兵开门小心拿起布袋返回屋内。
打开之后，一个竹筒内倒出一个胶卷。
而林婉瑜则望着布袋里满满当当的橘子出了神……
她跑出屋子四下寻找，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受到了，有一个人在看着她。
小院之上，星空灿烂，忽然升起一簇烟花。
烟花一直上升，一直上升。
最终绽放。
巨大的烟花下，夜空被照亮。
林婉瑜不知为何已泪如雨下。
“对不起，你的情，我还不了了……”
夜色中，一个背影斑驳陆离，逐渐被无形的力量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