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真相被毫不留情戳破,季镇国舌头打结,磕绊半天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季慕礼冷冷看了他一眼,低声威胁道:“二叔如果不想此事被传出去的话,就尽早收了手,从今天起,到老爷子醒来的那一刻,你都不准踏进房间半步。”
“你是在命令我?”
季镇国瞠目结舌,心里又实在忌惮这事传到董事会,毕竟为了点芝麻大的利益,克扣老爷子的治疗费,传出去不得被人指着脊梁骨?
“好侄子。”他抬手比了个安抚手势,倒退半步,口吻一下软和起来,“行行行,都好商量,毕竟咱们是一家人,闹得太难看,不是让季家蒙羞吗?”
紧要关头,季慕礼当然不可能真让家族丑闻传出去,影响了股票得不偿失,不过二叔再敢搞小动作,他有的是办法对付。
房间内。
顾惜趴在床侧,因为吃过感冒药的缘故,已经昏睡过去。
她睫毛在眼睑落下一团阴影,脸色白里透着温润的红,似乎做了噩梦,忽闪忽闪睫羽。
刺目的太阳光从纱帘缝隙洒落进来,她嘴里呓语着什么,睡得极不安稳。
对病人,季慕礼向来是很有耐心的,他抬手抽出博古架上的一本杂志,挡住了太阳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季慕礼垂眼,忽然想起刚成婚时,顾惜为了等深夜下班的他,困倒在沙发上。
当时客厅正播放着她为了打发时间而放的泡沫剧,里面女主双手做喇叭大喊“好想宇宙停止在此刻”时,面无表情略过顾惜上楼的他顿足。
反感皱眉。
而今时今刻,他心底居然诡异地升起丝丝幸福感。
人总是很难衡量某刻不经意瞬间的价值,直至那成为生命中无法重现的回忆。
突然,一阵手机嗡鸣振动,顾惜下意识直起身子,接通了电话后才看清站在床边的季慕礼。
她不快蹙了下眉,“你干什么?”
季慕礼翻杂志,“看书。”
挂断电话后,顾惜眉目舒缓下来,显然是接到了好消息。
“乔菲菲动作很快,让人通宵研制出了特效药,并放在白鼠身上做过实验,说效果很好。”
两人皆是松口气,病房内气氛微妙,顾惜目光无从安放,愣愣出神。
忽然间,她抖了下,指着老爷子的手指,“动了,老爷子刚才动了下,真的,我看见了!”
她回头,兴奋不已。
“嗯?”季慕礼微怔,快步走到床前,在他目光注视下。
季老爷子的手又动了下。
果然!没有季镇国偷偷打麻药,那不够剂量的毒,是不会让人昏睡这么久的!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季镇国这人老奸巨猾,唯利是图,是不能留在澜城了。
特效药是乔菲菲亲自送来的,她带了个助手,一踏进季家别墅,忍不住抬头四处打量。
她也算个豪门千金,念书时因为身份缘故,身边跟一堆小跑腿的,一看到季家祖宅,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壕无人性。
装修处处透着典雅轻奢,镂空屏风架上,随便摆的几样瓷器,都是外面拍卖会上抢破了脑袋都难买到的。
她由管家一路领进病房,看到顾惜后,露出个灿烂的笑,把手中医用保温箱递了过去。
“诺,特效药。”
顾惜接过,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今日穿着长衫长裤,脸上更是用厚重的遮瑕与粉底扑着,领口下,有几道细微伤痕。
“脖子怎么了?”
她看似随口一问,乔菲菲赶忙用手捂住,惊慌摸了一把后才笑着说:“小伤,被猫抓了。”
“笑笑说她家族基因里,很容易过敏,基本全家都对换季发怵,一到那时候,总得不停吃药。”顾惜嘴角勾着,笑眼弯弯,但一双琥珀色的瞳仁里却没有丝毫温度,盯得乔菲菲心底发毛。
“嗨呀,流浪猫呗,药效已经试验过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找专门的人检查一下再吃也一样……”
她正说着,苏云到了,检查一番后点了点头,就准备给老爷子喂下。
“等一下。”顾惜叫住她,扭头看向乔菲菲,“衣服脱了。”
简短的命令叫屋内几人都懵住了。
季慕礼讶然看了顾惜一眼,“阿惜?”
“我没和你开玩笑。”
门外进来两个佣人,关上了门。
乔菲菲回头看了一眼,摸不透顾惜究竟想干什么,神态也不由慌张起来,“你发什么疯,再说了,你老公还在这呢!”
“我可以帮你。”顾惜两步上前握住了她手腕。
乔菲菲用力想挣脱,没料到顾惜身材纤细单薄,力气却不小。
她只能瞪圆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袖子被撸上去,露出了青紫交加的手臂。
“血痧,皮下出血,你这是被人打了,一定不是摔的。”苏云不愧是专业的,一眼就猜出她的伤势。
“不用你管,少自作多情了!”乔菲菲瞬间变了副面孔,语气狰狞,扭头要走。
季慕礼已然猜出了顾惜的用意,给药的人身上疑点重重,看样子像被胁迫,就算乔家没胆子对他们下手,那幕后指使的人呢?
老爷子的安危,容不得任何差池!
“你跟笑笑果然不一样,她不会像你一样自甘堕落,为了点利益像条狗一样去……”
这可不像是顾惜会说的话,季慕礼知道她在故意激怒乔菲菲,配合地点了点头。
乔菲菲一下子炸毛,折返上前扯住她领口,“滚蛋!你懂什么?乔笑笑哪里好了,也值得你用心对待。”
偏偏顾惜身为舞者,比例极佳,高出她小半个头,以至于乔菲菲只能仰头与她对视,气势顿时弱了大半截。
“说吧,笑笑在哪?”
身处在季家,乔菲菲慢慢回过神来,眼泪“唰”一下飞涌而出,“你什么意思?笑笑可是我堂妹,我能害她不成?”
“但你恨她,不是吗?”顾惜叹口气,“我调查过你了,乔菲菲,实话实说吧,我能保你。”
乔菲菲抬眼,警惕扫视他们一圈,眼中明晃晃写着不相信。
“少当烂好人了,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吗!”她咬牙跺脚,转身用包砸了两下门,“开门,放我出去!”
身后,季慕礼轻笑了声,“她是季家夫人,我爷爷认定的孙媳妇,你说她有没有能力保你?”
乔菲菲迟疑了。
突然间,门被踹开,几个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脖子上挂着工牌的正经记者围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