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衣跟在他身后,心不在焉地整理着情绪,陆老太既然有意支走她,不想让她知道她病情,她便只能配合着,假装不知。
她陷在思绪里,没注意陆峋停下脚步,额头一下撞在他坚硬的后背,才回过神来。
抬头时,却看见陆庭深站在陆峋对面。
他目光从她脸上掠过,未做任何停留,最后看着陆峋,说:“慧姨已经休息了,你要见她,可以明天再来。”
陆峋倒也不坚持探望,只是回头瞥了眼许轻衣手里的药。
陆庭深:“药交给我。”
他朝她伸出手,许轻衣没什么情绪地将要递给他,指尖短暂地和他指尖相碰,又很快分开。
陆庭深接过药,便转身走了。
许轻衣这会儿,心情实在是太低落,既然陆老太已经休息,她也没有再在这里待下去的必要,便和陆峋说道:“陆总,我也先走了。”
她正要提步离开,陆峋声线沉静地说:“一起。”
许轻衣一怔,没明白他这一起,是什么意思。
陆峋:“天色不早,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送你。”
她有些意外,但还是习惯性地拒绝,说:“不用麻烦。”
“不麻烦。”
陆峋说着,已经走到车前,打开副驾门,示意她坐进去。
那架势,根本容不得她推辞。
许轻衣无法,只能听他的话上了车,将家里地址发给他。
陆峋扫了眼定位,也没说什么,直接发动车子。
只不过没走多远,许轻衣就发现,这方向,可不是往她家去的。
“陆总是不是走错路了?”许轻衣委婉提醒道。
“没走错。”陆峋一脸笃定,一副不容她质疑的样子。
许轻衣动了动唇,还想纠正他的路线,陆峋的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他单手把着方向盘,戴上蓝牙耳机后才接听电话。
许轻衣微偏过头,陆峋硬朗英挺的侧脸线条,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深邃完美。
他的湖蓝色西装外套被随意扔在后座,洁白的衬衣袖口挽到手肘处,小臂线条流畅,小麦色的肌肤显得整个人男人味十足。
陆峋这通电话,打了还挺久,都是生意上的事,大多是关于投资大模型的,还有些技术相关的专业术语在里头。
他声音沉静,有种抚慰人心的魔力,许轻衣虽然听不太懂,但莫名的,却能一直认真听他讲电话。
那头似乎,是有什么问题不太明白,陆峋倒是挺有耐心地多解释了几句,许轻衣听他用词,发现他对大模型这行的了解,绝不只是浮于表面的认识。
等他挂掉电话,许轻衣不由地说道:“陆总对大模型方面的技术了解,似乎不只是局限于一个商人的认知,听着很像是专家呢。”
陆峋侧目扫了她一眼,挑眉道:“在国外那几年,我有过研发大模型方向的团队。”
她了然,却没再继续问下去。
反倒是陆峋追问了一句:“你的好奇心,到此就结束了?”
许轻衣礼貌地笑了下,说:“您也说了是有过,如果团队合作顺利,我想陆总应该不会回国之后,还一直寻求和别人的合作吧?”
以陆峋的能力,如果曾经拥有过一支特别优秀的团队,那团队的不复存在,对他而言,必定也是很大的打击。
她自然没有道理,去深究别人的痛处。
陆峋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如果许轻衣刚才,继续问下去,他的确不会再多说什么。
只不过,她的点到即止,和他在人际交往上的一贯风格,还挺能对上电波的。
于是说道:“我们团队当时研发的大模型,在业内认可度很高,也得到了很多投资,只可惜正式发布的时候,被竞争对手捷足先登了。”
陆峋说这话时,没什么情绪变化,挺轻描淡写的。
但许轻衣却知道,这其中付诸东流的心血,恐怕难以估量。
说话间,车停了下来。
许轻衣看向窗外,陆峋这车,停在了酒店外。
陆峋:“下车。”
许轻衣有些犹豫。
陆峋没多说什么,直接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替她拉开了车门。
他态度绅士得体,却永远是一副,不容人拒绝的姿态。
许轻衣无奈,下车问道:“陆总这是要干什么?”
“跟着我。”
西装外套衣角在风中划出优雅的弧度,陆峋朝她勾了勾手,示意跟上。
许轻衣走进酒店,看着四周装潢时,才恍然想起,这不就是去年圣诞节,她被陆峋在高档套房里,威胁的那家酒店么。
果然,陆峋停在了那间套房外,刷卡开门后,回头扫了她一眼。
让她跟着进去的意思,挺明显的。
许轻衣停下脚步,在原地看着他,疏离地说:“陆总,我跟你单独在一间房间,恐怕不太合适。”
陆峋挑了下眉,似想起什么,说:“你上次,也跟我说过同一句话。不过上次,你和我都是有婚姻的人,你说这话,我倒能理解,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许轻衣:“陆总,您也说了,我跟你现在是孤男寡女,我再跟着你进去,确实不合适。”
她这回,不想跟进去的态度挺坚决的。
毕竟上次在这里边,被陆峋威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许轻衣还不至于好了伤疤忘了痛。
她朝他弯出笑,笑容得体疏离。
收起笑的瞬间,许轻衣转身离开。
“留下来。”
陆峋沉静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低沉的声音,向来都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换做别人,这三个字说出口,总会带着点央求的味道。
偏偏从陆峋嘴里说出来,成了命令。
许轻衣下意识地就停下了脚步。
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的同时,她到底还是回过身,看向他。
陆峋这时,已经提步走进房间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自信,笃定她一定会回头。
许轻衣跟着走进去的时候,陆峋正从酒柜上取出一瓶红酒。
她微微一愣,说:“陆总不会是,又让我来跟您倒酒的吧?”
这倒完酒,可不又得轮到她被威胁了么。
陆峋掀眼皮扫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眼底显而易见的防备,勾了下唇,说:“今天我来。”
许轻衣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