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作非为’四字,令容瑾言红了耳尖,微微摇头,将不可描述的幻想抛出脑后。
微微用力,将某狐拽入怀中,幽狼般的眼神,紧盯她的容颜,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道:
“汐月,此事稍后再议,现在最重要的是筛选出画作有缘人,你有何见解呢?”
稍后再议?
那就今晚喽。
某狐清澈的眼眸,闪过一抹狡黠,道:
“就三个人,这还不好选,就选最正常的那一个呗!”
容瑾言眼睛微眯,幽幽地说道:
“汐月的意思,是选顾卿?”
尚未意识到危险的小狐狸,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毕竟刚才的发言,只有顾卿最靠谱。
醋王上线的容瑾言,头微低,凑近小狐狸耳旁,语气调侃中,夹杂着一丝怒气,道:
“既然汐月如此欣赏顾卿,不如夫子……成全……将其流放至北荒!”
北荒何地之也?
此地位于大盛之北,终年严寒,草木稀稀拉拉,营养不良的小草,喂养着营养不良的牲畜,供给着身材矮小的土着民。
将抱有远大理想的顾卿,弄到北荒,亏他想得出来。
闻言,某狐长长的睫毛,疯狂‘刷屏’,耳边温热气息一直存在,令她一时想不清里面的弯弯绕绕。
只好微微扭头,与其对视,疑惑的问道:“夫子,顾卿,得罪过你吗?”
狐狸崽崽,平常甚是聪明,这会子咋就不开窍呢?
容瑾言心中郁结,末了,思量一番,选择直球攻势,语气里充满醋意道:
“汐月,顾卿当然得罪夫子了,因为适才你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终弄清事情缘由的云汐月,顿时满头黑线,其还以为吃醋这件事情早就过去了呢,还有品质高洁的他,竟然会在重大事件上,抱有私人情绪。
搂住他的脖颈,拉近二人的距离,鼻尖磨擦着鼻尖,嗤笑一声,道:
“夫子,偶尔吃醋,有益身心健康,可你吃醋……也太久了吧,顾卿那一款,不是我的菜,汐月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呀,一会蓝衣管事就进来要结果了,不要再吃醋了,好不好嘛?”
‘汐月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呀’,这句话,成功瓦解了容瑾言心房里醋意建成的堡垒。
嘴角不自觉上翘,见其如此,知晓他已恢复正常,云汐月连忙撒娇卖萌,直把他逗得乐不可支。
二人正在嬉戏打闹时,门外却突然传来煞风景的敲门声,屋内二人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的回归原位,快速整理微微凌乱的衣服。
“咦,容公子,为何这么久才开门?”立在门口的蓝衣管事,疑惑的问道。
“哦,刚才想事情有点入迷,没听到敲门声,管事前来所谓何事?”
“原来如此,容公子,汐月姑娘,已经一刻钟了,不知二位商议的如何了?”
与小狐狸闹腾许久,都快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了,敛去眼底的深意,轻咳一声,道:
“已有定论,劳烦管事叫三位画师进来。”
待管事前去另一个包间,容瑾言扭头,便见满眼写着餍足二字的狐狸崽,在……偷喝本属于自己的茶,还悄摸摸的斜眼瞟着门口方向。
“夫子,三位画师‘各有千秋’,你打算选谁啊?”
走上前,夺过茶盏,对准留有水渍的位置,轻抿一口茶水,随后心情愉悦的坐了下来,轻笑一声,道:
“汐月,一会你就知道了。”
见其嘴巴紧,问不出有用的信息,云汐月便单手托腮,无聊的望着门口的方向。
片刻后,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蓝衣管事领着三名画师进来,施礼作揖,各自找原位坐下。
到了该表演的时刻,容瑾言亲自为他们斟茶,一边品茗,一边开口说道:
“黄翼添黄画师,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一看就是知足常乐之人,绘画多年,画技超群,是云镇绘画圈的中流砥柱,地位颇高,听闻许多年轻的画师,皆曾拜你为师。”
一席话,夸得黄翼添眼睛都眯起来了,脸上的褶子,挤成了一朵花,连连摆手,以表谦虚之意,可容瑾言接下来的话,却令其笑容逐渐消失。
“然《千江化叶图》乃友人所赠,其终生所憾之事,便是未能与相爱之人厮守到老,更是早年丧子,日子过得孤苦凄凉,若其知晓此画被转赠与你,恐怕要妒忌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先扬后抑’的手法,不仅适用于写作,还适用于劝人,容瑾言的一番话,哪怕黄翼添心中有些怨言,也不敢当场指出,只好猛喝茶水,顺一顺怒气。
至此,黄翼添已与《千江化叶图》完全无缘,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柳如云,瞪大眼睛,希冀的盯着容瑾言。
“柳画师,年少成名,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必成大器,然在下打听过了,您的父母一直期望你走仕途,且你也已报名明年的春闱,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备考,若因为此图,耽误了你的仕途,岂不是在下的罪过。”
‘仕途’二字,令柳如云哑口无言,只能暗暗叹气,接着,容瑾言将视线对准顾卿,颇为不自愿的说道:
“顾画师,言辞诚恳,嗜画如命,是懂画惜画之人,又无旁戚连累,是以在下决定,将《千江化叶图》赠与他。”
啪嗒,陷入强烈震惊情绪的顾卿,还未来得及表态,黄翼添手中的茶盏,却摔倒在地,吹胡子瞪眼的他,起身站直,眼含怒火,咬牙切齿道:
“突然想起来,孙儿还等着老夫回家做板凳,就不打扰几位叙旧了。”
语闭,不待众人回话,袖子一挥,霸气的离开,其实他的愤怒,在场众人也能理解,混迹画圈多年,却输给年轻人,令他的面子过不去,是以才会……恼羞成怒。
颇有眼色的柳如云,起身找了个回家看书,备战明年春闱的理由,离开临渊阁,至于蓝衣管事,则去取《千江化叶图》了。
“容公子,汐月姑娘,真没想到,你们竟会挑中顾某,在下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语闭,似淡黄茶水为酒液的顾卿,昂起头,双手举起杯盏,潇洒的一饮而尽。
观其如此,二人相视一眼,只好轻抿一口茶水,给他一点面子。
片刻后,蓝衣管事携画卷归来,双方签字画押,《千江化叶图》便完成易主,顾卿摊开画卷,仔细欣赏画作,目露赞叹之意。
“不愧是游畅散人的绝世佳作,水墨泼洒,山峰陡峭,水波流转,孤舟穿行……”
呃,收起原先对顾卿欣赏的话,这货和柳如云一模一样,嘴里蹦出的词汇,令本狐直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