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林飞鹰的瞬间,冯氏就将秦兰花一把推向女婿。
她急声催促道:“我早好了,兰花在家好吃懒做,还得她嫂子伺候,你赶紧带她回去,让亲家好好管管,眼看着就要翻地耕种了,无事莫要让她出门瞎晃荡。”
“娘。”
秦兰花气的跺脚:“我哪有你说的这么懒,是三嫂说我是客人,不让我下厨做饭的。”
“客人就得有客人的样子。”
冯氏硬着心肠打断:“没听说客走东家安吗,正好你男人来了,你赶紧跟他回去。”
听到这话,薛氏和秦东玉立马就急了,然秦兰花比他俩更急。
“娘,三嫂说要带我做生意,我连本钱都备好了,你现在让我走,不是坑我吗。”
冯氏不顾儿子儿媳难看的脸色,推着秦兰花和林飞鹰就往村口走:““走走走,赶紧走,要真有这捡钱的买卖,你三嫂咋不带她娘家姐妹干,偏带你这个小姑子。”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的秦兰花发热的脑子清醒许多。
对啊,三嫂娘家有好几个姐妹,若真有发财的机会,凭啥会跳过她娘家的姐妹,轮到她这个向来不对付的小姑子。
她盯着薛氏,眼神中满是狐疑。
薛氏心里叫苦,面上却还得堆出笑:“娘这话可冤枉我了,我娘家姐妹穷得叮当响,哪像小妹财大气粗,她们连本钱都凑不出,哪能做生意。”
这话听着似乎也有几分道理,秦兰花将信将疑。
一时又想到薛氏方才说她财大气粗,秦兰花眉眼间都在遮掩不住的嘚瑟。
“娘,三嫂说那香料生意小半年能赚五六十两银子,我想试试。”
秦兰花话音未落,薛氏已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向冯氏提议:“娘若实在不放心,就让妹夫一道去,有他在旁参谋,若生意不妥,咱们就立马收手,你老人家觉着如何。”
闻言,秦东玉也跟在一旁帮腔。
两人心里打得算盘简单,只要出了村子县城,随便找个由头支开林飞鹰,与曹明会面的事便不成问题。
秦兰花本想开口附和,却见老娘盯着兄嫂的眼神冷得厉害,她心下发怵,不敢吱声,只得眼巴巴望着老娘,眼底满是恳求。
“松开。”
冯氏对二人的话充耳不闻,一把拍开薛氏的手,推搡着闺女女婿就往村口走。
“家去好好过你的日子,别妄想做啥香料生意,就你那点本钱,连敲香料老板的门环都够不上。”
“娘,娘,我就想试试,这机会多难得啊。”
秦兰花舍不得白花花的银子飞了,扯着老娘的袖子就开始哀求。
冯氏突然往她胳膊上狠掐一把,厉声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就立马跟女婿回家。”
秦兰花捂着胳膊倒吸冷气,疼得直皱眉。
林飞鹰还从未见岳母如此疾言厉色骂过媳妇,慌忙挡在婆娘身前赔笑:“娘消消气,兰花是舍不得你,想多留几日。”
冯氏脸色稍缓,却仍坚持让二人赶紧家去。
林飞鹰看看脸色冷沉的岳母,又瞅瞅神情阴郁郁的舅兄和孩子舅母,隐隐察觉气氛不对。
岳母这般激烈反对这啥香料生意,可见其中定有不妥。
他将竹篮递给冯氏,温声道:“娘,我娘听说你病了,特意捡了些鸡蛋给你补身子,里面还有一碗麦仁糟,今儿刚开封,你和爹也尝尝味道咋样。”
冯氏抿了抿唇,伸手接过篮子,语气十分生硬:“回去替我向你娘带个好,等得闲了,我定去和她唠唠家常,回去吧,家里忙乱,就不留你们吃晌午饭了。”
林飞鹰赶忙应下,转身冲院里喊四壮。
片刻后,桃花小跑着出来了,她先叫一声小姑父,接着才说四壮吃完早饭就回去了。
冯氏忍不住皱眉:“咋不早说,要是四壮跑丢了咋办。”
桃花垂下脑袋:“四壮弟弟不让说,说他家去拿弹弓,打鸟雀给阿爷阿奶加菜。”
既四壮回去了,冯氏又开始连声催促:“赶紧回吧,你爹去地里看垧土了,等八月十五再来,到时候再见吧。”
秦兰花仍惦记着薛氏说的香料生意,一步三回头跟着林飞鹰往村口走,眼里满是不甘。
薛氏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急的直摇秦东玉:“你妹子走了,这可咋办,曹明还等着呢。”
冯氏耳夹一动,听见曹明的名字,心底的火气腾的就起来了。
外面终究不是说话的地儿,她看一眼探头探脑往这边看的几个妇人,拎着竹篮就往院里走。
秦东玉和薛氏一脸愤懑,也跟着走了进来。
院门刚一关上,薛氏就嘟囔起来:“当家的,兰花拍拍屁股走了,咱咋对曹明交代啊……”
“啪啪啪。”
冯氏忍无可忍,一把薅住薛氏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是几耳光。
秦东玉吓了一跳,慌忙护着媳妇往后躲,好容易才把老娘扯开。
“曹明、曹明……”
冯氏喘着粗气,扬手又扇了薛氏一耳光:“你往后再敢提这个名字,我立马让族长给写休书!”
听到休书,秦东玉阴沉着脸没吭声,薛氏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胸脯剧烈起伏。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个石子飞了过来,结结实实砸在冯氏的脸上。
她痛的惊呼出声,踉跄着差点跌倒。
“死老太婆,让你打我娘,等你老了,我非给你扔后山去喂狼。”
“成文,不许胡说。”
薛氏顾不得脸上火辣肿痛,慌忙伸手去捂住小儿子的嘴。
成文一把推开娘的手,指着冯氏骂道:“她打你,还要休了你,还不让我们上学,她偏心,等我长大了,就不养她。”
冯氏盯着脚边的石子,耳边响着小孙子的咒骂,只觉心底发寒。
她浑浊的目光缓缓抬向小孙子,喉咙里发出两声干涩的嗬嗬轻响,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
这哪里是小孙子觉得她偏心,分明是老三两口子认定她偏心。
冯氏颤巍巍挪到屋檐下坐下,恰见另外两个孙子推门进来,俩小子不知去哪儿玩了,糊得满身满脸都是泥巴。
她盯着两个孙子打量良久,才哑着嗓子开口:“成材,成学,你们说说,阿奶平时最偏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