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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腊月日子过的飞快,宫中开始准备年节,各家各户也开始采买起了年货。官署增加了休沐日子,朝廷也调整了早朝的频率,除了一旬一次的大朝会,平日里改为隔三日上一次早朝,给官员们留出了更多的闲暇时光。

雅学早早地放了假,云雾闲在家里兴起便照着一幅仕女图绣刻。奚曜和许青月也利索地关了店铺,早早地回到家中带儿子。傍晚一家人围坐在温暖的暖炉旁,火舌舔舐着炭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暖意驱散了冬日的严寒,温馨的氛围弥漫在整个厢房。

国子监放假之后,楼司业对楼羽眠的管束变得格外严格,哪怕楼羽眠只是想要出来找云雾玩,楼司业也要派人紧紧跟着。这可叫楼羽眠委屈的,他抱着云雾,将脸埋在对方胸口,小声地嘤嘤假哭着,那小模样还以为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奚昀在一旁看着,见这楼小公子的手紧紧地放在自己老婆的腰上,抱得死死的,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楼羽眠身份不一般,他只能在心里暗暗生气,恨不得立刻跑去齐府,把齐鸿之叫过来,让他把楼羽眠拎回去。

五日后便是除夕,按照惯例,明仁帝会在宫中设下盛大的宫宴,只有三品以上的朝廷命官以及公卿才有资格入席,和奚昀这种六品小官没有关系。

哥哥嫂嫂在家里忙着布置,他则开开心心地跟在云雾旁边,和夫郎一起穿梭在热闹的集市中,逛着买年货。

集市上人头攒动,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云雾一边走,一边细细地掰着指头,和奚昀说着要买些什么东西。

“初一得去楼府拜年,你是楼司业的弟子,礼数可不能少……”他轻声念叨着,眼神中满是认真。

奚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新奇的烟花爆竹看,扯了扯云雾的衣摆恳求:“雾雾,我想要那个。”

云雾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一堆烟花筒,一向温和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沉默。

他抬眸看向奚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夏夜的星空,云雾解开钱袋子给了他一锭银元。

好久没拿到数额那么大的银子,奚昀拿在手里花出去还有些不舍。

谁敢信,堂堂翰林院六品修撰,更上一层楼大东家,身无分文,只因某次乱买东西被夫郎剥了财权。

流下了当家人的泪水。

其实按理说他们一家应当是奚曜当家,许青月管钱。但他们不计较这些,八面玲珑的京都让奚曜当家作主他还作不明白,同样数额太大许青月也生怕自己算错了账目。

而且前半辈子他们撑起了一片天,只有不当家以后才懂当家时候有多难,现在是让他们来这个主他们也不肯来了。

.

逢年佳节,集市上人特别多,王卿入京,官兵开道,镇南王府世子飞扬跋扈,手中鞭子用力一甩,骏马长嘶,高高扬起前蹄,剧烈抖动的车厢里,一只苍白如纸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出,撩开了车帘。

“殿下,官道切不可疾行,切勿伤人……” 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车厢里的人只露出了小半张脸,面容清瘦,眼眸中透着温润的光芒,可转瞬之间,便又缩了回去。

镇南王世子听了这话,先是不屑地嗤了一声,那上扬的嘴角满是轻蔑,可不知为何,随后竟当真乖乖把鞭子收了回去,示意车夫放慢速度,马车经过时他侧目往旁边看了一眼。

奚昀愣在原地,悬挂着狼首锁链纹的王府面旗飞快穿梭而过,带起一阵冷风。待马车远去,人群仿若潮水般再次涌动起来,热闹依旧。

方才给王府马车开道的官兵,此刻转身去维持集市的秩序,几个官兵凑在一块儿,乘机闲聊了几句,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奚昀耳中。

“那车厢里坐的谁,竟然能管住镇南王世子。” 一个年轻的官兵满脸疑惑,挠了挠头。

“老镇南王?应该不是吧,是个男人,声音听得挺年轻的……” 另一个官兵皱着眉,努力猜测着。

官兵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云雾和惠儿走在前头,许久没见奚昀跟上来,云雾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奚昀盯着方才马车经过的方向出神,眼神空洞,仿佛丢了魂。

他心中一紧,忙让惠儿先去前面的干果铺子买点零嘴,自己则快步往回走到奚昀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相公,你怎么了,瞧见什么了?” 云雾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担忧。

奚昀猛然间回头,看到云雾这张清丽潋滟的脸庞出现在自己面前,微微偏着头,嘴角轻轻抿着看着自己。

熟悉的眉眼,此刻却让他莫名心慌。

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心跳急剧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

鸿武十九年,失踪的探花陈漓恩。

“雾雾。” 奚昀攥紧了云雾的手,掌心里全是凭白冒出的冷汗,那湿漉漉的触感让云雾也不禁一颤。他惊愕地看着云雾的眼眸,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低声问道:“你先前说你舅舅是举人,他…… 他叫什么名字?”

云雾看出了奚昀的不对劲,他的目光移了一瞬,也看向马车离去的地方,那里早已没了马车的踪影,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没有丝毫犹豫,轻声说道:“陈漓恩。”

一道惊雷劈在奚昀心间,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有些恍然。

他应该早就有所察觉,怎么偏偏没有关联到一起呢。那他刚刚瞧见的那个一句话管得了镇南王世子的男人,奚昀再次瞅了瞅云雾的脸。

果然,外甥肖舅。

奚昀紧了紧自己的喉咙,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陈漓恩失踪多年,为何会此刻出现在镇南王府的马车里。

狼首锁链纹的王旗越看越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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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奚昀扛着一大堆烟花筒,一改在集市上紧张的模样,笑意凌然地迈进家门。奚曜和许青月坐在院子里,瞧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相视一笑,纷纷无奈地摇了摇头。

奚曜朗声笑着打趣:“小昀,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对这些烟花筒情有独钟。”

奚昀满不在乎地说:“过节嘛,热闹热闹,我带糕糕玩儿。”

“臭小子,我儿子才多大你就带他玩。”奚曜装样瞪了他一眼。

晚上吃饭的时候奚昀说想再招两个仆役,现在家里人多了,洗衣做饭带孩子都是小意和惠儿做的多,总觉得像是在压榨他们,不人道,虽然他们两个本人没什么意见。

许青月听了,轻轻放下碗筷,点头赞同:“是该添些人手了,家里确实越来越热闹,事务也繁杂起来。”

“再找个奶娘吧。” 许青月接着提议道。

“奶娘?” 奚昀一脸疑惑,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饭菜,有些没反应过来:“为啥呀?”

“哎呀,你这小子,真是不开窍。小意和惠儿虽说尽心尽力,但到底年轻,经验不足。找个经验丰富的奶娘来照顾糕糕,肯定能把孩子照料得更好。” 说着,他目光在奚昀和云雾身上转了一圈,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含蓄的笑意调侃道:“再说了,等你们以后有了自己的奶娃娃,也方便不是。”

这话一出口,云雾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他害羞地低下头,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奚昀的胳膊,奚昀轻轻咳了两声。

做中介赚钱,奚曜又有经验,吃苦、放得下面子,四处奔波拓展业务,许青月能说会道,一张巧嘴把客户哄得开开心心,短短几个月已经在京都混出了些名堂,荷包也渐渐鼓了起来,两人一合计,打算攒够钱以后干脆在京都购置一处住宅。

群英坊都是御赐官宅,他们买不起,只暂时看好了隔壁禄宁坊的一处小宅院。

奚昀得知此事后,心里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说道:“本就是叫哥哥嫂嫂过来同住,大家热热闹闹的多好,这么见外作甚。”

许青月听后,趁着奚曜走开去厨房添饭的功夫,半开玩笑地说道:“得了吧,夜里动静大的,十里八乡都能听到。”

一句话把向来怼人不眨眼的奚昀也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心道,嫂嫂的嘴皮子功夫被磨练的越来越厉害了。

奚曜添饭回来,发觉饭桌上心照不宣的氛围,他看了看弟弟和弟夫郎脸上都红彤彤的,八成是许青月说了些要孩子什么的话,便也没去管。

饭后奚昀点着蜡烛去了书房,在琳琅满目的书架上找之前汤夫子送给他的那本《晋史》。

真的惭愧,他在翰林院做修撰接触了那么多关于修订史书的工作,却对陈漓恩是自己夫郎舅舅的身份没有半分怀疑。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推开,云雾也端着蜡烛走了进来,而奚昀也找出了那本《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