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淑珍抬眼瞅着周显业，眼神闪躲游离，像只受惊的耗子，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的。
苏秀梅眼眶瞬间红透了，恰似一头被激怒到极点的母狮。
不顾一切地从门缝里硬挤了进去，伸手一把揪住钟淑珍的衣领，扯着嗓子怒吼道：“小丽小娟说你要把她们卖了，我一开始还不信，你这黑心肝的，到底把她们卖到哪儿去了！”
钟淑珍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领子，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跟煮熟的虾子似的，眼神滴溜溜乱转，就是不正面回答问题。
“苏秀梅，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
你这是要掐死我啊！
周显业，你这个白眼狼，还不赶紧把你婆娘给我拉开！
这是要谋害婆婆啊，要出人命啦！”
钟淑珍一边哭嚎，一边扯着嗓子尖叫，那声音大得简直要冲破屋顶，比过年杀猪时猪的哼唧声还响亮。
“苏秀梅要杀婆婆啦！快来人啊，出人命了啊！”
周显业听着这刺耳的哭喊声，怒火一下子冲上头顶，猛地抡起胳膊，狠狠甩了一巴掌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钟淑珍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周显业，向来对她言听计从，连个“不”字都不敢说。
如今居然敢动手打她这个老娘！
这比猪还凄惨的叫声，瞬间吸引了周围邻居纷纷赶来瞧热闹。
“哎哟喂，这周家婶子这是咋回事啊！周显业两口子咋还逮着她打起来了？”
“秀梅平时多好、多孝顺的一个媳妇儿，都被逼得要动手打人了，这周家婶子肯定是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儿！”
周显业一巴掌刚打完，苏秀梅紧接着又在钟淑珍另一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到底把小丽小娟卖到哪儿去了？你倒是说话啊！你要是再不说，我今天就掐死你！”
苏秀梅眼里满是恨意，死死地盯着钟淑珍的脖子，双手已经朝着她的脖子伸了过去。
“娘，你快说，到底把姐妹俩卖到哪儿去了？不然我这个当儿子的……也不会放过你！”
周显业拦住苏秀梅的动作，自己伸手掐住了钟淑珍的脖子。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见状，纷纷惊叹不已，一个个都捂着嘴，瞪大了眼睛。
“哎，这周家婶子可真是丧尽天良啊！这年头又不是闹饥荒的年月，居然要把两个亲孙女给卖了！”
“活该被打！依我看，打得好！卖儿卖女的，简直缺了大德！”
“秀梅，你可千万别心软，你婆婆肯定是故意趁着你不在家，把小丽、小娟给卖了。上次我可是亲眼瞧见她偷偷找媒婆上门看人的。”
钟淑珍被掐着脖子，憋得满脸通红，呼吸都困难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拍打着周显业的手臂。
眼睛都开始翻白眼了。
这时，从地里干活回来的周老汉瞧见自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把锄头往地上一敲，厉声喝道：“你们都围在我家门口干啥呢？这么闲，家里那点事儿都处理好了？跑我家门口来看热闹！”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到是周老汉回来了，也没当回事，笑着说：“周老头，你还不知道吧？你婆娘都快被你儿子给掐死了哟！”
“你婆娘那可是丧尽天良，居然把两个孙女儿都卖了。”
“你要是再晚点回来，怕是你婆娘这条命都没啦！”
周老汉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心里直骂这老不死的一天到晚净惹麻烦，把脸都丢尽了。
什么卖孙女，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事儿啊！
昨天不是说被苏秀梅接回娘家去了吗，怎么突然就变成把孙女卖了呢？
周老汉走进屋里一看，钟淑珍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周显业，你给我放手！她可是你亲娘，你这是想干啥？！”
周老汉火冒三丈，抄起锄头就往周显业的肩膀上打去，没敢往头上招呼。
周显业咬着牙，就是不放手，他转过头看着周老汉，肩膀上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模样看着有些瘆人。
“她卖了我两个女儿，你说我该不该这么做？她是你婆娘，你怎么不问问她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周老汉被问得一愣，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就在这个空当，苏秀梅已经捡起地上的锄头，不管不顾地朝着钟淑珍砍了过去。
钟淑珍吓得魂飞魄散，看着高高扬起的锄头，只觉得下一秒自己的小命就要没了。
恐惧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求生的本能让她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子推开了周显业的钳制，往后退了好几步。
“哐当”一声巨响，锄头砸在了门板上，瞬间嵌了进去，地上落了一地的木屑。
“我说，我说，你把锄头拿开，快拿开！”
钟淑珍的嗓音颤抖得厉害，眼底满是恐惧和后怕。
刚刚那一下，要是真的砍到她身上，她这条命肯定就没了！
“我就收了五百块钱，人我真不知道去了哪儿，我大概听说被送去省外，给有钱人家当女儿去了。
我那可是给她们找了个好去处，就咱们这穷山沟沟的，能有啥好未来？
还不是早早嫁人的命！
我这是在帮她们，你们做父母的不替她们着想，还来怪我！”
钟淑珍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好像真的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周显业脸色惨白，肩膀上的剧痛让他此刻清醒了不少。
“那辆车，是什么车，开去哪儿了？”周显业紧紧逼问着。
周老汉这下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钟淑珍，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这个毒妇，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能卖，被你儿子打死也是你活该！”
周老汉索性不管了，反正被打的又不是他，这件事总得有人出来顶着。
他在后面看着就行，总归这火也烧不到他身上。
钟淑珍见状，气得指着周老汉的鼻子大骂：“你这个老东西，昨天晚上拿着那五百块钱的时候，不是比谁都高兴吗？
现在倒好，拍拍屁股就不认账了！
周显业，卖你女儿这事儿，这个死老头，还有你兄弟吴芳，都有份！
你一个都别放过！”
既然她不好过，那谁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