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神色凝重,剑眉微蹙:“奇怪的是,那座墓,隐藏在听风亭下,显然是不想让人发现。
更奇怪的是,墓碑上,‘墓’字下面的‘土’,竟刻成了‘王’,这般错谬,极为罕见。”
柳含笑也是疑惑不解:“墓碑是用来祭奠先人的,怎会刻错字这么离谱呢?”
凌虚陷入沉思,来回踱步:“那日我在秦临渊家的大堂中,瞧见墙上挂着一副字。
写的是‘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
墓门有梅,有枭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予不顾,颠倒思予。’
落款是何夕阳书。显然,是何夕阳特意题给秦临渊,意在对他进行警醒告诫的。
那副字的笔迹,与听风亭下墓碑上的字,毫无二致,更为关键的是,两个‘墓’字下面的‘土’字,同样写成了‘王’。”
一旁的柳含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片刻之后,她美目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细细回想,他父母的合葬墓上,那个‘墓’字似乎也是这般写法。
常言道,积习难改,一旦写错字成了习惯,自己往往也难以察觉。”
凌虚微微颔首,随即在地上用,标出了听风亭的位置:
“你看,这四处墓地的相对位置,恰好都在五芒星的顶点,分别是他父母和妻女的墓。”
他又在五芒星的最后一个顶点处,重重地画了一个标记:
“倘若他的亲兄弟何古道的墓地就在这里,便铁证如山,足以证实我的推测,千真万确。”
一处清幽雅致的茶肆旁,唐小婉身着淡粉色罗裙,裙角绣着兰花。
腰间系着一条同色丝带,将她纤细如柳的腰身,勾勒得恰到好处。
乌黑亮丽的长发,挽成一个灵秀的发髻,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更衬得她楚楚动人。
此刻,她正手持书卷,静静地坐在茶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时不时抿一口香茗。
李修元深吸一口气,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唐小婉面前,双手抱拳,微微弯腰,行了一个文人礼:
“唐姑娘,今日能在此邂逅姑娘,实乃李某三生有幸。”
唐小婉闻声抬起头,见是李修元,礼貌地起身回礼:“原来是李公子,幸会幸会。不知李公子找小婉所为何事?”
李修元挺直身子,鼓起勇气说道:“唐姑娘,自那日在诗会上,得见姑娘仙姿,修元便惊为天人,对你一见钟情。
姑娘的才情横溢、倾国倾城,都让修元刻骨铭心,难以忘怀。这些日子以来,修缘茶饭不思,辗转反侧。
满心满眼都是姑娘,但是日前,托媒人到府上提亲,却被婉拒,媒人却含含糊糊,没有说明原因。
今日,修元斗胆,想向姑娘坦诚心意,希望能与姑娘携手同行,共赴余生。”
唐小婉微微一怔,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
她低下头,双手不自在地绞着衣角,贝齿轻咬下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
“李公子,你的深情厚意,小婉心领了。公子才华出众,前途似锦。
日后必定能觅得一位贤良淑德的佳人相伴。只是,小婉对公子,仅有敬佩仰慕之情,并无男女之爱。
还望公子莫要将心思,放在小婉身上,以免贻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李修元闻言,眼中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满是失落之色,但他仍不死心,向前跨出一步,神色急切:
“唐姑娘,在下对姑娘的心意,天地可鉴。修元坚信,只要自己真心实意、持之以恒。
姑娘总有一天,会被诚意打动。还请姑娘给修元一个机会。”
唐小婉抬起头,眼中满是歉意,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
“李公子,感情的事,强求不得。小婉早已心有所属,实在无法接受公子的美意。
还望公子能够理解小婉的苦衷,莫要再在小婉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李修元正要开口,却见凌虚走了过来。
小婉忙放下书,站起身来,走到凌虚身旁,挽住他的胳膊,她看向李修元:
“李公子,这便是我的意中人,我们二人情投意合、私定终身。还望李公子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良缘佳偶。”
李修元看着凌虚和唐小婉,心中一阵剧痛袭来。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掌心,留下血痕。
但还是强忍着内心的痛苦,极力挤出一丝笑容,故作洒脱:
“既然如此,修元祝二位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是修元唐突冒昧,打扰二位了。”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步履沉重地缓缓离去,背影显得无比落寞孤寂。
凌虚忽地高声叫道:“李公子,请留步!”
李修元霍然止住脚步,转过身来,面带疑惑:“找我?所为何事?”
凌虚拱手作揖:“上次你曾说过,令兄真名为何古道?”
李修元颔首:“正是。”
凌虚双目凝视,追问道:“不知他仙逝后,安葬在何处?”
李修元神色一黯:“他虽不李姓,然多年来为我李氏家族殚精竭虑,深得族人敬仰。
因而逝世后,安葬在家族陵园。”
凌虚眉头微皱:“不知李氏家族的陵墓在哪里?”
李修元抬手指向东方:“便在凤栖城东城外,凌虚公子莫非想前往祭拜他?”
凌虚心下暗自思忖:“东城外,并不在那四座墓所构成的五芒星的另一个顶点,难道是我推断有误。
或者,何古道的遗体,并未安葬在那座墓穴中?”
凌虚面色凝重:“李公子,你兄长的尸身,十有八九并不在这陵墓中,可能是被人,移葬至别处去了。”
李修元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往后踉跄了几步:“凌虚,你休要信口雌黄、胡言乱语!
那可是我李氏家族的陵寝,是祖宗英灵安息的地方,兄长的尸身怎会不在其中!”
凌虚微微皱眉,向前紧走两步,语气诚恳:“我绝非空穴来风、无中生有。
我多方查访,搜集到了诸多蛛丝马迹,种种迹象都指向这一真相。
我心里清楚,开棺验尸,违背家族祖训,对先人大不敬。可若不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你兄长的冤屈,恐怕永无昭雪之日,他在九泉之下,又怎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