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言辞之间,满是对未来的惶恐与无奈,仿佛盛家真的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地。
拜她之前的人设所赐,竟是没有任何有一个人怀疑她说的是假话。
盛家其他人也不傻,听到这消息立马连夜跑路,生怕跟他们沾上一点关系。
要知道盛纮已经是整个盛家最有出息的人了,连他都落得了如此下场,更何况那些根基浅薄、毫无依靠的平民百姓?
而且那可是和兖王勾结,谋逆的大罪啊,被人拿住可是要诛九族的!
盛家其余几房的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仿佛天塌地陷,一夜无眠,围坐一堂,反复商讨至天明。
最后决定快刀斩乱麻,将此事汇报给族老们,然后将盛纮这一支彻底从族谱中除名,以免将来出了事殃及自身。
大娘子得知消息以后哭得梨花带雨,表面上是苦苦哀求,恳求家族不要如此绝情,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还特地把人带到盛纮面前,让他们亲口告知他这个消息。
盛纮是个宗族观念很强的人,不然也不会每次处置人都要在祠堂。
因此当他看到自己的名字被从族谱里划掉,就连父亲的牌位都被从宗祠移了出来,送到他面前的时候,当即吐血晕了过去。
大娘子见状,连忙找来大夫前来救治。
她还要留着盛纮给林噙霜出气呢,况且自己也还没玩够,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轻飘飘的死了。
倒是吴大娘子听说盛家出了事,过来问大娘子可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吴大娘子和玉燕她们的关系不错,也是知道其中内情的。
大娘子便没有隐瞒,将自己要去郡主府做女官的事情告诉了她。
吴大娘子深知其中利害关系,唯恐大娘子心生疑虑,错失良机,连忙劝道:
“燕儿那孩子外冷内热,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既然给了你这个机会,那便是不再计较过去的恩怨了。
你和宜宁郡主斗了那么多年,说到底也不过是争风吃醋那些事。
只要今后你诚心诚意地为她效力,将郡主府治理得井井有条,让她看到你的真心实意,相信她也不会过于苛刻于你。”
大娘子也是笑道:
“是啊,我现在也想通了,年少时别人提起我,会介绍说这是王家嫡女;后来嫁人之后,人家也只会说这是盛大娘子。
现在好了,我现在无须再借用父亲和丈夫的名头,可以自己给自己一个身份了。”
从此以后别人再提起她,只会说这是郡主府女官,王若弗。
王若弗为此十分得意,甚至还觉得玉燕真是个难得的好人,为自己从前针对她们感到了一丝内疚。
然而她并未意识到,自己遇上了怎样一个无良扒皮精。
将来老的头发都白了,还要继续拄着拐棍,全年无休的给她干活。
退休是不可能退休的,想要回家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做梦去吧。
吴大娘子看到王若弗如今这副脱胎换骨的模样,也很为她高兴。
听闻她要变卖田产庄子,吴大娘子二话不说,主动将其买下,免得她被外面的中介抽成压价。
可这些手续交接还需要一定时间,王若弗为此忙的脚不沾地。
结果某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却惊讶地发现华兰泪流满面地坐在堂前。
原来盛家父子被退休停职,盛家又破产的消息传到了袁家的耳朵里。
华兰那个势利眼的婆母见盛家不行了,当即便发作了起来,又拿出当年盛长枫酒后失言被革去功名的事情说事。
她借口盛家会落得如此下场是因为和兖王扯上了关系,很可能会牵连袁家,因此一直逼着袁文绍休妻。
袁文绍虽然和华兰还有些感情,但是架不住家里逼迫,一来二去竟然真的有些动摇。
王若弗望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之前应付盛家人的那些话,本是想一劳永逸,用这个借口把人吓唬走,从而彻底甩脱这个麻烦,以免他们回头总来找事,束手束脚的。
没想到如今竟成了回旋镖,扎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
王若弗的暴脾气顿时又上来了,当即便要闹着去袁家要个说法。
她的华儿什么错都没有,袁家凭什么无故休妻!
而与此同时,明兰那边也遇到了糟心事。
她和贺弘文本来已经定了亲,眼看还有半年就要到了出阁的日子,没想到贺弘文家里忽然冒出来了一个表妹曹锦绣。
贺老太太虽然是个明事理的人,但架不住贺弘文有个糊涂的娘。
眼瞧着盛家已经不行了,盛老太太又身染重病,无法再为明兰提供强有力的后盾,心中便生出了轻视之意。
觉得一个失去依靠的明兰,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拿捏,遂不顾礼法,明兰还没过门,就公然提出让贺弘文纳曹锦绣为妾的要求。
贺弘文的母亲甚至还放出话来,如果明兰容不下曹锦绣,那他们贺家也容不下明兰这种气量狭小的大娘子,这门亲事不如直接作罢。
摆明就是觉得明兰除了嫁到贺家之外,已经无路可走了,才敢如此硬气。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明兰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吐出八个字:
“一言为定,双喜临门。”
她本来就不是很想嫁人,贺弘文虽然人不错,但她对他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先前之所以答应和他定亲,更多是基于对盛老太太安排的尊重与顺从。
她可不是像那些人想象的那般孤立无援,她有母亲,有林姨,还有两个郡主姐姐。
她能够忍到现在没有漏出半点风去,已经算是难得的稳重谨慎了。
如今贺家主动悔婚,对她而言无疑是解脱的契机,她恨不得跑的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