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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巷子口,许思碰到提着公文包出去的徐医生。

“徐医生,你去上班吗?”

徐泽洋笑道:“嗯,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亏了你,”许思对徐泽洋十分感激,“那你先上班,我改天想请你吃个饭。”

徐泽洋扶了扶眼镜,倒没拒绝。

“好,休息好了还是到医院做个检查,初期要小心些。”

许思说好。

他刚要走,又想起什么从公文包里拿出几本册子递过去,“这是产科最近发的册子,有一些注意事项你拿着多看看。”

许思接过来,又谢了对方才回家。

到家,她进灶披间看了看,厨房里有小灶台和一个单独的小炉子。

墙角有柴和蜂窝煤,红婶说她随意用,用完了下次再自己订蜂窝煤。

另有几件简单的厨具也给她用了。

许思升了炉子,把挂在墙上的蒸笼拿下来刷干净。

新买的铝饭盒里装上米,打两个鸡蛋在碗里,一起放进蒸笼里蒸着。

她前几天买的东西不少,锅碗瓢盆都在百货楼办齐了,运回来没收拾完就肚子疼上楼休息,应该是红婶帮着整理好的。

院里的青菜长得水灵,等饭和鸡蛋羹蒸好腾出炉子,许思去摘了两棵炒了。

今天已经出去一趟,她不想再动。

简单吃完饭就回房靠在床头,拿出徐医生给的册子看。

上辈子别说怀孕,许思母单二十六年,恋爱都没谈过。

怀孕的基本常识她有,但很浅。

册子薄薄几页但写得很清楚,孕初期、孕中期、孕晚期的症状和一些特殊情况都有记录。

许思记着上头写的什么能吃不能吃,找支笔写写划划格外认真。

写一会儿还不忘跟小豆丁说话,“宝宝放心吧,妈妈会把你养的肉乎乎的。”

要不是徐医生说的,许思完全想不到肚子里会有个孩子,明明什么变化都没有。

窗外阳光正好,屋里很暖。

许思看着看着,册子上的字渐渐变得模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后面几天。

许思又去百货楼添了些东西,红婶的房子典型的苏城建筑,小院古色古香,许思订了一套布艺沙发放在一楼堂屋,买了坐垫、薄毯。

院里买了个舒服的躺椅,平时可以晒晒太阳。

在能力许可范围内,许思在吃和用上不会亏待自己,何况现在是特殊时期。

趁着空闲,她把手头的钱算了算。

一共带出来五千多块,分出五百置办家具,交了半年房租一百八,再是给自己买的睡衣和基本生活用品。

按照如今的物价,剩下的用个一年半载完全没有问题。

甚至连生孩子也花不了什么钱,但是孩子出生后她自然想给宝宝更好的生活条件,赚钱是必须的。

蝶梦有周易介绍的做账会计,每个月赚的会存到蝶梦的存折里。

只是这钱许思暂时不想动,到时留作蝶梦搬家的安置费。

钱算了半天,眼前不急,徐医生说前三个月要小心,她不会乱折腾。

急的是肚子饿了。

许思把东西收拾好出门去买菜,小码头走十多分钟就能到。

练舞这么多年,她天天早起练基本功,最近却是怎么都睡不够。

这个点到小码头菜场,鱼虾卖的差不多了,好在她昨天就找了个阿叔讲好,给她留一条鱼,可以多加两毛钱。

阿叔给留着,不大不小正好炖个鱼汤。

鱼刨子一刮鱼鳞乱飞,开膛破肚不出两分钟就收拾干净,用稻草穿在鱼鳃那递给许思。

“谢谢阿叔,”许思温声说着。

阿叔摆摆手,“不谢不谢,明天要留啥,这两天虾子蛮多。”

“那给我留点虾吧,够烧一盘就好。”

这里的虾是河虾,苏城有运河穿过,鱼虾不愁吃。

提了鱼,切一块豆腐,许思就回去了。

中午炖的豆腐鱼汤,鱼汤炖得奶白,鲜甜鲜甜的。

她吃得不多,吃饱晒着太阳便拿出纸笔画衣服款式,打发时间。

画完呆呆看了会儿,叹息一声。

苏城的生活安稳宁静,一晃就是一天。

她心情平缓不少,又或者是因为孩子努力不去想那些事,可有时候还是没办法控制思绪。

徐医生给的几本册子里,有一本宣传计划生育,讲到今年医院生孩子要准生证,准生证又得有结婚证,还要夫妻双方一起去办。

这事情有点麻烦,她难免就想到了某个人。

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那张结婚证本身就不作数,就算她还在沪市一样是办不了准生证的。

躺椅轻轻晃着,许思透过青翠的竹叶看了会儿碧蓝的天,长睫上的水光一闪而过,

……

华新百货里。

这是闫峥第四趟过来,办公室里气压极低。

男人眉心紧蹙,向来笔挺整洁的衬衣几道褶皱,冰冷的脸愈发生人勿近。

小赵带了人进来,连他都有些发怵。

这些天除了四处询问情况,队长话都不说了,火车站那边问出了嫂子坐的那趟火车,但列车员也没注意她在哪站下的。

只说一开始说要在青湖下,到青湖的时候去提醒,又说不是青湖。

后来就没注意了。

青湖后还有三站,苏城、源安和洮北,队长已经联系当地火车站的保卫科去查,只是一直没有消息。

“闫哥,那天看过的人都来了,你不是问过了……”

闫峥没响,这一趟再问不出线索,他就坐那趟车从苏城一寸寸找过去!

“说说,那天遇上时说了什么话?”

晓曼小声说:“没说什么,那天正好是交钱的日子,我瞧少夫人从楼上下来,就跟她讲了下大概的收入,少夫人和平时一样,只是眼睛肿肿的提着个箱子……

她说让我按着原先的步骤登记处理就行,有事找周经理。我还我问了一嘴她是不是要出远门,少夫人应了声就走了,别的啥也没讲。”

这话她已经说过三次,每次都是一样的。

大少爷从前都没来过百货,这几天看着可真吓人啊,少夫人咋会不见了呢……

另外几个售货员茫然摇摇头,“我们只是远远瞧见,一句话没讲过。”

闫峥手一挥,小赵示意几人先出去。

“闫哥……问不出什么了。”

闫峥沉默片刻,哑声说,“三楼的人呢,老黄找回来没?”

其余人都问过,唯独黄师傅不在,说是回老家挑布料去了,闫峥派了几个人去找他。

话音刚落,外头正正好传来声音。

老黄被俩小兵拖着小跑,“诶呀诶呀,慢点慢点,咋这么急人哩。”

闫峥从椅子上站起,快步走出去,“老黄。”

“说了别叫我老黄,又咋了,他俩咋说小思找不见了?”

闫峥眼眸冰冷,“那天你遇上她没,有没有说去哪里?”

老黄一愣,瞧出是紧急事也不废话了,“哪天啊,提箱子那天?讲了啊,小思问我染布料的老师傅家在哪……但我不晓得她是不是真找去了。”

“地址。”

“苏城。”

小赵说:“苏城,那可能真是!”

他赶忙把纸笔递上,让老黄写了具体的地方。

老黄被盯着,写得歪七扭八,“你小子,咋能不见了呢。”

闫峥没废话,把纸条收起,直奔火车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