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忍着内心的复杂情绪,赶到大姐家。
推开门,就看到沈梅蓬头垢面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旁边三个孩子哭得声嘶力竭。
沈兰眼眶一红,走上前去抱住沈梅,两姐妹相拥而泣。
这一刻,所有的矛盾都烟消云散,只剩下血浓于水的亲情。
葬礼上,沈兰忙前忙后,帮着大姐料理大姐夫的后事。
看着大姐那悲痛欲绝的模样,沈兰心中满是心疼。
她感同身受的知道,大姐这一家子怕是很难从这件事缓过劲儿来,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沈兰,你回去吧,阿强和媛媛的事情该定就定下吧,大姐也想开了,这就是命,也不由人,你放心吧,孩子们都大了,大姐没事儿!”
沈兰看着大姐强撑着挤出的笑容,心中一阵酸涩,她紧握住沈梅的手说:“大姐,你别硬撑着,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阿强和媛媛的事不着急,现在你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
沈梅摇了摇头,眼中泪光闪烁:“二妹,你别管我了,我自己能慢慢调整,你也该为自己的生活打算。
说来,这一次,大姐也算是能体会到你这些年的不容易了,好好保重身体,别管别人说什么,自己把日子过好,才是重要的。”
葬礼结束后,沈兰依旧放心不下大姐,隔三岔五就带着生活用品和做好的饭菜去看望她和孩子们。
沈梅在沈兰和其他姐妹的陪伴下,逐渐从巨大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开始重新操持起家里的大小事务。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她还是会对着丈夫的照片默默流泪。
陈阿强和陈媛媛看着沈兰整日为大姐家奔波劳累,心中满是担忧和心疼。
母亲这些年有多难,陈冬雪和陈阿强是最清楚的,大姨家四个孩子,老三抱养了出去,家里三个孩子都也长大了,其实母亲不用这么来回跑的。
可陈阿强知道,母亲虽然不说,但她肯定是有些后悔了,后悔因为自己的那些话,让大姐在和大姐夫吵架后,导致了车祸的发生。
沈兰在自责,她觉得大姐夫的死和自己有关系。
一天晚上,陈阿强和陈媛媛来到沈兰面前:“妈,你看,我和媛媛也都不小了,我们想回趟二爷爷家,把我们的事情说清楚。”
“媛媛,你父亲的事情,你一直没有跟你爷爷说过吗?”
沈兰有些担心两个孩子,陈老二的脾气,她很清楚,虽然这些年在没有见过面,但那老头子,让着两个孩子回去,怕是拿不下啊。
“大娘,我没跟爷爷提起这些事情,他现在也70多岁了,我怕他一生气,再出点什么事情,可是现在,不说也不行了。”
“唉,你俩去一趟,怕是不会有啥结果的,这样吧,媛媛,大娘跟你们一起去吧!”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妈,谢谢你!”
陈阿强听见母亲愿意和自己去一趟,心里的压力瞬间小了很多。
陈阿强开着车,一路上,车窗外的景色如幻灯片般闪过,可沈兰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风景上,她满心都在盘算着见到陈老二后该如何开口。
这次去,可是要去断人家这亲情路的呀。
陈阿强和陈媛媛也各怀心事,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闷。
抵达陈老二家时,已是傍晚时分。
自己加盖的四合院院子里,一位身板笔直的老人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抽着旱烟,正是陈老二。
他瞧见三人走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缓缓站起身来。
“爷爷”
陈媛媛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微微发颤。
陈老二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沈兰脸上:“家柱媳妇?哎呀,你这是打哪里来?怎么跟媛媛碰上的?这孩子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语气里的关切之意和见到孙女的欣喜,溢于言表,眼睛里竟然还泛着泪光。
“二叔,媛媛工作的地方离我们家不远,我们就碰上了,您老这身体可还硬朗?”
“哦,我还好,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还是不成问题的,媛媛这孩子,也不说给爷爷打个电话,快进来,快进来,哎,这是……”
老头子看着陈阿强,只觉得面善。
“二爷爷,我是阿强!”
“阿强?哎呀,家柱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怪不得我们老喽!”
陈老二热情地把三人迎进屋里,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他忙着给大家倒水,嘴里念叨着:“这么多年没见,你们能来,我这心里可高兴了。”
沈兰看着陈老二满脸的皱纹,心中感慨万千,当年那个风光无限的万元户,如今也垂垂老矣。
待大家坐定,沈兰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陈老二却抢先说道:“家柱媳妇啊,家柱走了以后,我一直惦记着你们娘几个,这些年你们过得咋样?”
沈兰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泛红,简单地把这些年的经历说了说,着重提到了陈阿强和陈媛媛的感情。
陈老二听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在陈阿强和陈媛媛身上来回打量。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陈阿强和陈媛媛紧张地握住彼此的手,手心都沁出了汗水。
“二叔,阿强和媛媛他们俩是真心喜欢对方,想在一起过日子。”
陈老二皱了皱眉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这么说来,媛媛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陈媛媛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陈老二又陷入了沉默,他低着头,原本笔直的身子,感觉突然就有些佝偻。
“媛媛,你和你父亲见过面了?”
“嗯”
“那你回来,是来跟爷爷划清界限的?你是准备跟他走了?”
“不是!他死了!”
“那你……什么?你说什么?”
陈老二突然听到管虎的死讯,震惊的站了起来。
陈老二站在原地,眼眶瞬间红了,身子晃了晃,沈兰见状急忙起身扶住他。
“这……这怎么就走了呢?那孩子他,他正值壮年,怎么就?”
陈老二声音发颤,缓缓坐回椅子,脸上满是悲戚与难以置信,也许他又想到了自己那个离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