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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那间密室……”路明非喃喃。

“你去过楚天骄的小屋对吧?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收集到那么多有关于这座城市和奥丁的情报,那个人会是谁?”酒德麻衣耸了耸肩膀,“反正我和薯片在这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不到。”

路明非恍然大悟。

是啊,那些羊皮卷、那些精装书、那些旧报纸,全都是关于奥丁和这座城市的信息,谁知道奥丁藏在这座城市?又有谁这么多时间和耐心收集有关于奥丁和这座城市的文字情报?

楚天骄,他在这座城市待了十几年,这十几年里他一直在研究这些东西……这个世界上,他才是对奥丁最了解的人类。

路明非去过楚天骄的小屋,当时他就有些吃惊,觉得那间屋子什么东西都满满当当,武器、收藏和对爱人的回忆全都有,路明非和诺诺利用侧写的能力甚至都能拼凑出楚天骄这个完整的人和他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但屋子里似乎缺少点什么。

原来缺少的就是有关于奥丁的东西,楚天骄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几年,这十几年来他首要的任务不是娶妻生子,也不是成家立业,而是守望蛰伏在这座城市的“神”……那间屋子里什么都多,唯独有关于奥丁的情报,实在太少了。

十几年的时间,凭借楚天骄的能力,不该只收集到那么一点零零碎碎的信息。

原来那些情报全部被放进了那间密室里,被他留给了楚子航,或是某个能觉察到奥丁存在的人……虽然那些东西不算是一把通往尼伯龙根的钥匙,但那是一扇门,一扇能窥探“神”的世界的门。

“不对……这不对!”路明非忽然抬起头,像是被某件事给惊醒,“疑点,按照这个解释也说不通,这里面还有好几个疑点。”

酒德麻衣静静的看着路明非,等待他提出所谓的“疑点”。

“首先就是那间密室,它在仕兰中学基金会大楼的夹层,可七年前,仕兰中学根本没有这栋楼。”路明非看着酒德麻衣的眼睛,“哪怕奥丁拥有修改现实的能力,但他还能预知未来么?在七年后的一栋建筑里放置一个不存在的房间?”

“所以说当局者迷,你的思维从一开始就被桎梏了。”酒德麻衣轻轻摇头,她反问,“你有没有想过,这间屋子并不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如果从一开始,它就存在于尼伯龙根之中呢?”

路明非呆住了,他的确忽略了这个可能性……如果那间堆满书和报纸的屋子是尼伯龙根里的一处空间,它根本就不需要凭空出现或是凭空消失,仅仅是需要在某个时间段和现实世界的某一处连接起来,并且也不必要出现在某个固定的位置,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譬如仕兰中学新建的基金会大楼的某个夹层间。

“还真的没往这方面想。”路明非扶额叹了口气,紧接着说,“密室的事我想通了,但是还有疑点我不太明白。”

“哪怕那间密室是楚天骄在七年前就准备好的,那些戴着面具的家伙呢?”路明非有些不解地问,“他们先是带我们进了那间满是书的屋子,再一次遇到的时候就和我们交手了,他们先是帮我们,然后又想杀死的我们,看起来难道不更像是场阴谋么?”

准确来说更像是一个陷阱,也难怪路明非会这么想,因为在那间屋子里,楚子航见到了镜子里的奥丁,他们受到了奥丁的偷袭,差点在燃烧城火海的屋子里遇难,这怎么看都更像是“请君入瓮”。

“你是觉得你们到达这座城市的时候,楚天骄已经完全成为了奥丁,不可能帮你们。”酒德麻衣按照路明非的思路梳理疑点,“七年的时间,七年前楚天骄就预知到了今天,提前找到这么一批人,也不现实对么?”

“是的,而且还有一个悖论。”路明非低声说,“如果那戴着面具的十二个人和那间屋子都是楚天骄七年前准备好的,屋子里怎么可能出现近几年来的报纸呢?那些写着新闻的报纸,不仅有旧的,还有近期的,最远可以追溯到三十多前,最近的就在前几个星期,叶胜师兄失踪的那个晚上,报纸上刊登着那座在暴风雨夜坍塌的高架路。”

“这也很容易解释,如果我是楚天骄,我要准备这一切的时候,我一定会趁着在获得了奥丁的能力但还保有自我意识的时间里对至少其中几张面具下达命令,一个能确保未来的某一天一定有人能找到那间储存着奥丁资料的密室的指令,并且这个指令的优先级一定是最高的。”

路明非闭上眼,用了几秒钟理解了酒德麻衣的话,睁开眼时他眼神里疑惑的神色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所以他们完成了把我们带进密室的指令后,接下来就是毫无顾忌的杀死我们了。”路明非的语气有些低沉,“有没有带人进入密室就是一个分水岭,在这之前他们是楚天骄的一步暗器,在这之后他们就是继承了奥丁思想的傀儡。”

“是的,所以你也理解了为什么你说的那间屋子里会有近几年的报纸新闻。”酒德麻衣点点头说,“如果我是楚天骄,我一定会在七年前就给那些面具客追加一个替我搜找有关于奥丁和尼伯龙根的线索的指令。”

这下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从他们落地这座城市,为什么会在仕兰中学碰到那些戴面具的人,为什么你去些家伙会把他们引入一间藏有奥丁资料的密室里,为什么那里面的资料甚至有近几周的,为什么那一夜奥丁会偷袭他们,为什么密室燃烧了之后又凭空消失,为什么那些帮过他们的面具客变成了敌人……直到酒德麻衣明确告诉路明非,奥丁的面具下是楚天骄的脸的这一刻,这一切的阻塞和疑点全都通畅了。

这是一场跨越了七年的战争……是七年前的楚天骄和七年后已经成为奥丁的自己,他甚至都不知道最后进入尼伯龙根找到奥丁的是谁,是他的儿子,或者是什么其他人,楚天骄只是下了个赌,那时候的他别无选择,所以那时候的他孤注一掷。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悬念极大的豪赌,但事实证明,楚天骄赌赢了,他用一个渺茫的、不确定的希望,粉碎了“神”的掌控,真不知道该说他是洒脱好运,还是胆大包天。

“楚天骄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可他七年前就做足了一切的准备,他不确定未来会是谁进入那间密室里,看到里面的东西,可他留下了这个机会,把他调查到的、所有有关于‘神’的秘密。”路明非轻声说,“难怪那间屋子里放着易燃的煤油灯,楚天骄只给了自己一次机会,七年后他知道已经成为奥丁的自己会试图杀死进入那间屋子的人,不论他们是否活下来,那间屋子里东西最终都一定会焚毁……把所有的希望都赌在这仅仅一次机会上。”

“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又艺高人胆大。”路明非深吸一口气,“真不愧是师兄他老爹,曾经秘党最优秀的专员,绝境之中也硬是能找出一条生路。”

“其实把你单独喊出来是有一件事。”酒德麻衣看了眼路明非,“楚天骄就在不远的地方,我们买下这座城市一间废弃的旧厂房,整改成了一家隐蔽的私医院,楚天骄的身边现在有全球最顶尖的几个脑科医生,薯片也在那,你想去看看么?”

路明非心意一动,酒德麻衣下一句就立刻补充道。

“所以我只叫了你一个人出来,这件事要对其他人保密,不论是陈墨瞳还是芬格尔,特别是楚子航。”酒德麻衣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甚至是上杉绘梨衣。”

路明非心里叹了口气,说实话,哪怕酒德麻衣允许,他现在也没打算带师兄去看他老爹,因为楚天骄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两回事,路明非还记得刚刚酒德麻衣说过,最坏的结果是楚天骄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曾经那么牛逼的王牌特工,如果真变成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半植物人,这该是多么悲哀一件事?

师兄该承受多么大的打击?路明非最知道得到希望,希望又被粉碎是怎样一种绝望的心情了,师兄已经苦了七年,连自己命都拼上了,现在好不容易解开了一点当初的心结,路明非实在不愿意看到楚子航再重蹈覆辙。

“我……是蛮想去看看的,但我怕去了我忍不住告诉师兄。”路明非摇摇头,叹了口气,“先和我说说楚天骄的状态吧。”

“五天前我刚把楚天骄带回来的时候,他的锁骨、胸骨、肩胛骨、肋骨各部位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内脏出血蛮严重的,全身百分之三十的面积受伤,表皮和肌肉的损伤就不说了。”酒德麻衣的表情也不太好看,“现在是脱离生命危险了,主要是他的精神状况很不容乐观。”

“在还是奥丁的时候,他的恢复能力和怪物一样。”路明非低声说。

能让拥有怪物般恢复能力的路明非形容成“怪物”,至少作为奥丁的楚天骄,恢复能力绝对是龙王级别的。

“没有真正杀不死的人,龙王也不例外。”酒德麻衣说,“那张面具赋予了楚天骄奥丁的能力,破碎时那些‘神’级的能力就被瓦解了,包括超人的恢复力,不过最后的时刻,奥丁的面具至少还是保下了楚天骄的生命,不然我把他带出尼伯龙根的时候,他就该是一具尸体了。”

“是的,我记得最后我给他留下的伤也足以致命了。”路明非点点头说,“脱离生命危险了就好,没死……至少就还有希望。”

“你也不用心情太沉重。”酒德麻衣把挽着路明非的手抽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楚天骄的事恢复速度是远超我们预期的,他原本就拥有‘S’级的血统,足够强悍的体质,成为奥丁的这长达七年的时间里,他的血统应该也被潜移默化改写了不少,虽然称不上进化,但时间足够久,他的生命力已经远非普通的混血种能比的了。”

“楚天骄如果醒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路明非看着酒德麻衣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不论结果好坏。”

大概是他们俩聊的太入神了,路明非都没有发现,他和酒德麻衣的不远处,已经围了一小圈人。

“搞什么,你们在这里搞什么!”有点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我已经注意你们很久了,挽着胳膊在操场上走,还以为你们只是关系近一点的兄妹,现在还给我搂上了!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我说你们贴这么近干嘛?是准备表白么?”面露凶相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杀了出来,是仕兰中学的教导主任,“今天是学校的开放日,知不知道你们造成的影响有多恶劣?多少学生多少家长看着?”

路明非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离酒德麻衣撤远了一步,下意识的偏过头去,以免和教导主任眼神对上。

“你这女同学怎么一点不矜持?我和你说,你们班这两个月流动红旗都别想要了!现在跟我去一趟教务处!”教导主任去抓酒德麻衣的手腕,却被酒德麻衣躲过了,教导主任一脸怒容的扭头,对上酒德麻衣视线的那一刻却呆了,“你……你哪个班的?班……班主任叫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被酒德麻衣躲了一下而惊诧于这个学生的叛逆与大胆,还是被这个女生的外貌和气质给震住了,教导主任原本凶狠的语气变得磕磕巴巴的。

“咳咳,不是在谈恋爱,我们会注意影响的老师。”路明非用很小的声音说,“放她一马吧老师。”

“我还没问你,你还好意思和我提要求!”教导主任目光落在路明非后脑勺上时,再度变得豺狼般凶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