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但为君故第六百五十六章复活的白王路明非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都被依附在脊骨上那只竹节虫般的生物吮吸着,头痛得简直像是要裂开了,就好像有一个强势的人格要狠狠入侵他的脑海,把路明非本身的人格给驱赶出去,然后占据他的身体。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正被撕扯,和这种源自于意识和灵魂深处的痛苦相比起来,身体被撕裂的疼痛似乎都算不了什么了。
“不要负隅顽抗了,路君,一个人的意志再坚定再强悍,也没办法抵御‘神’的意志。”赫尔佐格看着摇摇欲坠地路明非,苦口婆心地说,“反正这具身体终归要成为‘圣骸’的‘容器’,何必要苦苦抵抗承受着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呢?还不如坦诚一点把身体的控制权给让出来,这样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繁密的龙文在路明非的脑海中响起,就像是古老的箴言,这当然不是赫尔佐格的声音,而是某种更为古老、更加森严的声音……大概是寄宿在“圣骸”中那位远古皇帝的意志正在苏醒。
此前不论在成为八岐大蛇的时候,还是在夺舍科研组组长身体的时候,这道沉睡了几千年的意志都没有真正苏醒,大概是因为那些龙类亚种生物或是血统不纯的白王血裔都不是合适的寄宿个体,“圣骸”仅仅是利用它们作为一个暂时的载体,或是作为一个跳板……而现在路明非身体里属于上杉越的鲜血正是它最完美的养分,此刻“圣骸”,或者说隐藏在“圣骸”之中的那位远古皇帝的意识,终于暴露出她贪婪的一面。
“几千年都已经过去了,还是这么一副贪得无厌的嘴脸么?”路明非的脑海中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几千年的死亡,还没教会你什么叫做礼貌,什么叫做敬畏!”
路明非听出来了这道熟悉的声音,这是路明非的声音,此刻的路鸣泽一改以往在路明非面前嬉皮笑脸讪头讪脑的态度,他的声音中饱含无上的威严,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先皇对另一位谋权篡位的臣子的呵斥,其中夹杂着愤怒与轻蔑。
神奇的是,在路鸣泽威严的呵斥过后,路明非脑海中那段古奥的龙文箴言的吟诵生真的被打断了,虚无处寂静一片,那道古老而贪婪地意志似乎是想要避开路鸣泽的锋芒,暂时蛰伏在了路明非脑海的深处。
灵魂被撕裂了的感觉消失了,身体的痛苦也正在减轻,痛楚最深的时候路明非甚至觉得自己的意识都要溃散了,但好在路鸣泽及时出面,制止了“圣骸”种寄宿的那道远古意志对路明非意识的侵蚀,不然哪怕路明非还能维持生命体征,也会变成一具失去自主意识的行尸走肉。
“哥哥,时间很紧迫,已经没空对你详细解释了,但是请伱务必记住接下来我说的话,并且按照我说的去做。”路鸣泽的声音再次在路明非的脑海中响起,语气已经不复之前的威严,但听起来却无比认真,“不要迟疑也不要犹豫,哥哥你需要对我无条件的信任……这一路上我们互相扶持,直到毁灭的那一天,我也唯独不会背叛你。”
这不是梦境,更不是幻想,路明非不知道路鸣泽这是用什么办法和他交流,所以他没办法回应路鸣泽,甚至连点点头也做不到。
“已经来到了这一步,按照原本的计划,哥哥你接下来就该交出身体的掌控权了。”路鸣泽说,“这是相当危险的举动,稍有不慎哥哥你的意识就会彻底湮灭,到时候消失的不止是你,还有我,不止风间琉璃愿意陪你赌,只要哥哥你愿意,我也愿意拿出性命来陪你赌。”
“接下来我会护住你的意识,哥哥你不要反抗也不要挣扎,知道捉迷藏么?我会屏蔽你的存在,带你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幽暗的角落里,只要你不主动发出声音,就不会有任何人找到你。”路鸣泽语速疾快地说,“只能把身体暂时交给别人,我们只能这样做,等到身体里的力量被赫尔佐格抽取之后,我们再获得身体的掌控权。”
如果路明非能做出表情,他现在一定皱着眉头,对于路鸣泽的话,他有很多疑问,但他没办法问出口。
“我知道哥哥你肯定有很多问题,现在没有时间一一解答了,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这一次你也许会死,不是假死也不是沉睡……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路鸣泽的语速越来越快,就像是在赶时间似的,“至于是不是能复活我没办法保证,这要看哥哥你的意志和你心底的欲望,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遵守着等价交换的原则,意思就是哪怕哥哥你能活过来,你也会付出相当沉重的代价。”
“哥哥你听说过凤凰么?凤凰是中国远古神话中与巨龙齐名的神兽,相传凤凰在经历过真正的死亡后会进入涅盘的状态,如果成功从涅盘中复生,它就会得到几倍于生前的力量。”路鸣泽说,“我告诉哥哥你这个故事是想说,如果哥哥你真的经历死亡后又重生,代价固然是要支付的,但也许哥哥你也会得到意料之外的收获。”
“至于如何杀死新生的‘神’,那都是后话了,先挺过眼前这一关吧,无论怎样的后果,这都是哥哥你自己做出的选择。”路鸣泽轻声说,“既然我无法阻止你,那我就只能陪你一起发疯啦。”
“记住,哥哥,不要反抗也不要挣扎,收敛起你所有的躁动,让自己陷入一场深度的沉睡。”路鸣泽做着最后的交代,“我已经开始期待哥哥你苏醒之时,重临巅峰的姿态,我会陪你一起咆哮世界。”
现实中的路明非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再度回到了平稳的呼吸,并不是他忽然轻松了,而是他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沉沦,就像坠入一片漆黑又看不到底的深海中,他的鼻息越来越沉重,喉咙间也渐渐发出不像是人类般的声音……就像是某种野兽的嘶吼。
在路鸣泽的声音消散后,脑海中那古奥玄密的龙文箴言再度响起,一个强大的意识完全占据了路明非大脑的主导权,某个至高无上的存在正借着路明非的身体从漫长的死亡与岁月,在时隔几千年后的今天缓缓苏醒。
路明非并没有点燃自己的黄金瞳,但他的瞳孔却自主变成了高贵灿烂的金色,瞳仁也变成了狰狞竦然的竖状。
那不该是人类拥有的眼睛,也不是混血种的眼睛,比起常见的拥有竖瞳的蛇,这眼睛看上去更像是……龙类的双瞳!
路明非原本低下的头蓦然抬了起来,就像是一只上了发条的人偶,漆黑的雨夜都被他那双灿金色的双眸给照亮了,他的眼底仿佛有燃烧的岩浆正在流淌,他木然地抬头又木然地低头,仰望天空又俯瞰脚下这片银白色的土地,眼神中充斥着迷惘、新奇与怀念……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芜,陌生却又熟悉。
路明非面如冰霜,姿态却是那般的君临天下,就像是古老的皇帝从王座上苏醒过来,环顾四周看一看这片曾属他麾下的辽阔的疆土在千年的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后是否变了模样。
显然这个人已经不是路明非了,他虽然有着路明非的容貌,但气质和原本的路明非却判若两人,赫尔佐格很确信,因为他能很明显的从眼前这个拥有路明非的长相的存在身上感受到一股猛烈的威压……这种威压前所未有,超越了日本的所有超级混血种,超越了西伯利亚那个古老的纯血龙族,甚至超过了龙类的四大君王。
虽然赫尔佐格没有亲眼见过四大君王,但此时此刻面对眼前的这个生物,赫尔佐格敢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绝对是阶级仍在四大君王之上的生物!
“‘神’啊!伟大的‘神’啊!您醒了……您终于苏醒过来了!”赫尔佐格感动得老泪纵横,他的声音乃至整个身体都遏制不住地在颤抖,“太久了……这一天我等的实在太久了!”
怎么能不激动呢?怎么能不亢奋呢?为了这一天,赫尔佐格精心谋划了足足二十年,他欺骗身边的所有人,他欺骗了整个日本黑道,他把自己毕生的一切都赌在这个疯狂的计划上,如果“神”被那几个小混蛋给杀死,他真的会疯掉,如果他的计划失败,他真的会抓狂!
但好在“神”成功复苏了,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威严,和八岐大蛇那种畸形的怪物完全不一样,这才是王座之上的生物,几千年前与那位至高的黑色皇帝并驾齐驱的龙族至尊!
路明非的目光扫了眼亢奋的赫尔佐格,似乎是不理解这个陌生人莫名激动的行为,赫尔佐格看向路明非兴奋的眼神里还夹杂着十足的警惕……诚然“神”是极其伟大的生物,但同时她也是极其危险的生物,她拥有的力量远远不是赫尔佐格这个年老体衰的普通混血种能够抗衡的,毫不夸张地说,“神”想要杀死赫尔佐格,仅仅只需要一个动作,或是一个念头。
但好在赫尔佐格也准备好了能够制服“神”的手段,他处心积虑将这个远古的生物丛极渊深处唤醒,为的可不是成为对方的养分……赫尔佐格目不转睛地盯着路明非,手上动作隐蔽地从白大褂中掏出两只黑色的梆子。
察觉到赫尔佐格的动作,路明非也震怒了,似乎是不满于这个衰老又卑微的生物既然对他做出这么无礼的举动,他面朝赫尔佐格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携带着威压的狂风席卷了整个红井,就连雨幕都被这吼声震碎了。
但赫尔佐格开始凶猛地敲起了梆子,梆子声当然没有路明非的吼声大,但在梆子声中,路明非的咆哮声居然渐渐的被压过去了,雨幕重新从天降落,急促的梆子声以某种诡异的频率敲响着,路明非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一阵变换,有时像是赫赫威严的皇帝,有时又像是迷惘无助的男孩,上一秒他望向赫尔佐格的眼神里透着如火焰般的熊熊怒意,下一秒他的表情又痛苦得像是被囚禁在铁笼里的困兽……就好像在路明非的身体里寄宿着好几个灵魂,它们同一时间苏醒,在争吵着、撕打着,争夺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渐渐的,路明非流露出男孩般无助的表情越来越频繁,赫尔佐格一边以固定的频率敲打着梆子一边缓缓向路明非靠近,他看向路明非的眼神里满是贪婪,就像是一个寂寞了几十年的单身汉看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绝世美女……但路明非并不是什么绝世美女,他只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于是赫尔佐格的表情就显得尤为低俗变态。
当赫尔佐格靠近路明非身边的一米,那种如皇帝般威严的表情已经从路明非的脸上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孩子般的无助与畏惧,他双手交叉握着两侧的隔壁,就像是想要环抱住自己的身体。
赫尔佐格朝路明非的身体扑了出去,他把路明非身上衣领和袖口的部分撕碎……并不是赫尔佐格真的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他是在观察路明非耳后、脖颈和关节等部位。
这些部位都是一个人在龙化时最先发生变化的部分,果然,赫尔佐格在路明非的脖颈和手腕都看到有细密纯白的鳞片从皮肤下生长出来……并不同于普通白王血裔龙化时长出的鳞片,此刻从路明非身上生长的鳞片透露着华美、高贵、甚至是圣洁的气息,它们层层交叠,组合在一起就像是名工匠刻刀下最完美的艺术品。
赫尔佐格将路明非背后的衣服也给撕烂,然后狠狠地倒吸一口凉气……和皮肤上那些美丽的白色鳞片不同的是,路明非的背后依附着一只丑陋的生物,它的形象介乎于蝎子与竹节虫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