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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贵人没料到天子会直接后退一步躲开,她喝了酒本就有些站立不稳,加上没人的搀扶,便一骨碌的直接滚到地上。

狼狈不堪。

闻人凛俯视着林贵人出丑的姿态,心底浮起厌恶与嫌弃。

旁边的王德全欲上前将人搀扶起身。

这时,小乐子走了进来,他被滚到地上的林贵人吓得脚步一顿,但依旧还是行礼说道:“陛下,方才奴才在殿外守着,像是瞧见了临安宫的宫灯般。”

闻人凛听闻此事,眸底的厌恶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便是欢喜愉悦,他连连追问:“可是饶饶来了?”

是饶饶来寻了他吗?这两日他心底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他甚至设想过好几个场景,没有哪个女子磨人。

小乐子垂首:“回陛下,奴才并未看真切,那宫灯隐在树后奴才只能瞧见上头有狮子的图样。”

在宫灯上印绘狮子,这还是陛下亲口给开的特权,整个后宫独临安宫一份儿。

闻人凛听后心底不由一紧。

饶饶怀着身孕身子重,他都能想到对方躲在树后的场景,那双澄澈的眼底会露出怎样的难过。

一想到对方在为他心痛,他便不由自主的感到喜悦,甚至想要立即去殿外瞧瞧。

他想要确定对方对他的爱,对他的感情,对他的一切一切。

这也是闻人凛这些天所纠结的东西,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明了,想要知晓对方对他究竟是什么感觉,通过这些试探不就知晓了?

闻人凛的心脏在狂跳,他什么都没说只大步往殿外走去,只要他现在去瞧瞧,去瞧瞧,那整件事便明白了……

饶饶既会来到勤政殿外,那便说明她是有那个心思的。

倒在地上的林贵人有些懵,她眼睁睁看着天子大步离开,随即整个殿内的宫人都跟了出去,顷刻间殿内便只剩下她一人。

无人搀扶,更无人理会。

“皇贵妃,皇贵妃……”林贵人的眼底带着点点疑惑,有嫉妒,但更多的却是渴望。

她渴望成为皇贵妃,成为皇贵妃一样受陛下重视喜爱的女子。

可是,要怎样才能成为皇贵妃呢……

殿外。

闻人凛站在小乐子说的那棵树后,那里的位置空空如也,那不甚明亮的宫灯打在他身上,将他的面容衬得忽明忽暗。

小乐子小心翼翼的开口:“奴才确定看见的是临安宫的宫灯,没准皇贵妃是先行离开了。”

他本想说来人很有可能不是皇贵妃亲自前来,但他觉得陛下应当不会喜欢听这话,便将话咽了下去。

闻人凛抬脚便往临安宫的方向去,王德全跟在后头朝小乐子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去将林贵人送回去。

今夜陛下多半是歇在临安宫。

别管皇贵妃是否前来破冰,按陛下的脾性,今夜是必须破冰。

小乐子领了自己师傅的命回到勤政殿内,但里头已是空空如也,别说林贵人了,就连林贵人带来的东西都尽数被收拾好拿了下去。

“这林贵人还真是奇怪,”小乐子挠了挠头。

他从未见过哪位主子是这副性子,瞧着既热闹却又细致,给人一种甚是矛盾的感觉。

临安宫外。

闻人凛来到时朱红色的殿门紧闭着,就连门口的宫灯都熄了下去,看起来像是不欢迎任何人,更像是主人在躲避着或是逃避着什么。

王德全适时上前询问:“陛下,是否要让奴才去敲门?”

“不必,”闻人凛阻止了王德全。

他亲自走上台阶来到殿门口,抬手按上殿门处微微动力,厚重的殿门便被推开了。

这殿门并未上锁。

王德全与一众宫人面面相觑。

闻人凛心底却浮起几分激动来,定是饶饶方才回得慌乱,故而忘了落锁,随即却又浮起点点担忧。

饶饶如今怀着身孕,他的确不该在与饶饶置气时还传别的嫔妃入殿,难免令其多想,也难免令人心痛。

闻人凛侧头吩咐王德全等人:“你们都等在外头,不必跟进来。”

王德全带着人后退一步,行礼道:“奴才遵旨。”

闻人凛踏入临安宫,里头也是漆黑一片,原本该亮着宫灯的位置此刻都是黑的。

他手中并没有拿宫灯,但好在习武的原因,他夜能视物倒并不影响什么。

临安宫内的回廊很长,闻人凛第一次在全黑的情况下走上这条回廊,夜风带着淡淡凉意穿过回廊浮向他。

此刻的他觉得这条铺着汉白玉的华丽回廊,竟是带着点点孤寂,在这深宫中显得叫人怜惜。

她是难过了吧?不然也不会连宫中的灯都灭掉,再回想前两日的置气,竟是觉得有些可笑起来,

男人的步子不由地快了起来,脚步也迈得大了些,那颗冷硬了许久的心,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敲出一丝裂缝来。

那裂缝十分细微,并不使人察觉,那抹柔软也十分轻柔,叫人放松警惕……

暖阁外,闻人凛看着闪动着昏暗烛火的窗户,心跳不免快了几分。

他有些紧张。

深吸一口气后才将暖阁的门推开,温暖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他内心已经接纳与认可的气息。

将目光移动到屋内,只见一位身穿绿色纱衣的女子正端坐在贵妃榻前,她的面前摆了杯热茶,正徐徐冒着白气。

屋内唯一的烛火也在桌上,轻而柔的将女子娇美无瑕的面庞照亮。

闻人凛注意到女子并未挽发,那丝绸般的长发正垂在单薄的肩头,头顶与发梢的青丝带着些弯曲,里头透出小朵小朵的绢花与点点闪耀的宝石。

再看女子那精致的眉眼,在烛火下显得如梦似幻,恰似那落入黑暗的精灵,仅靠这只蜡烛汲取光明。

如此的惊艳绝伦,这是除了她以外任何人都无法带给闻人凛的感觉。

坐在贵妃榻前的女子见他进来,眼底先是闪过细微的慌乱与惊讶,随即才起身屈膝行礼。

昏暗屋内,女子柔和声线中带着些许强忍的颤意:“臣妾给陛下请安。”

像是在强行隐忍着什么情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