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烛火摇曳,光影阑珊,乾隆强撑着熬夜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终于,在曙光初现之际,将最后一本奏折批注完毕。
他搁下朱笔,微微后仰,揉了揉酸涩的眉心,稍作休憩后,又重新振作精神,提笔蘸墨,在明黄的圣旨上笔走龙蛇。
那圣旨上的字迹刚劲有力,力透纸背:“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后宫之嫔御,当以贤德为范,温婉自持,共襄后宫之宁谧,佐朕于社稷之繁昌。
然海贵人心性狭隘,妒火中烧,竟妄图谋害朕之爱妃萧氏,其行径之恶劣,手段之阴毒,实令朕痛心疾首,怒不可遏。
经缜密侦查,铁证如山,不容置疑。
朕以江山社稷为重,亦以公义为怀,断不能容此等悖逆之人留于后宫,扰宫闱之安。
今特降旨,着将海贵人名分褫夺,贬为庶人,即刻打入冷宫,永不得踏出冷宫半步,以儆效尤。
钦此!”
写罢,乾隆将圣旨置于书案一侧,此时,窗外天色已然大亮,上朝的时辰迫在眉睫。
乾隆未假手他人,自行起身,推门而出。
侍从们匆忙上前伺候洗漱、更换朝服,可乾隆望着满桌珍馐,却了无胃口,仅略动几筷便作罢。
整饬完毕,乾隆阔步迈向朝堂,小路子紧跟其后,正要亦步亦趋同行,乾隆却蓦然回首,神色冷峻,下令道:“朕于书案之上留了一份圣旨,你即刻前往永和宫传旨,不必跟着朕了,还有叫永琪,用过午膳后才御书房。”
小路子深知此时乾隆心境不佳,不敢多言,俯身应道:“奴才遵旨。”
言罢,转身快步离去,乾隆则继续前行,龙袍下摆随风飘动,气势威严。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压抑得仿若暴风雨将至。
原本寻常的政务讨论,只因乾隆心绪不佳,稍有瑕疵,诸多大臣便被他严厉斥责,噤若寒蝉。
众人皆知,萧妃娘娘无端失踪,皇上此刻正心急如焚、怒火中烧,谁若是不长眼地往枪口上撞,那无疑是自寻死路,是以个个都谨小慎微,战战兢兢。
这边,小路子手持圣旨踏入永和宫。
宫院内,永琪、欣荣、海贵人听闻传旨,匆忙出殿,跪地迎旨。
小路子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那声音在宫墙间回荡,字字如重锤,敲打着众人的心。
海贵人听闻,脸色瞬间惨白,瘫倒在地,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以为逃过一劫,实则大难临头,命运就此被改写。
永和宫的庭院中,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滴下水来。
永琪与欣荣并肩而立,四目对视的瞬间,各自眼底的心思如幽潭深不可测。
欣荣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快意,暗自庆幸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地顺利,仿若心头一块巨石骤然落地。
在她眼中,这可真是一箭双雕的绝妙好事,既除掉了那个整日碍眼的萧云,又顺势拔掉了海贵人这根时常挑事的“眼中钉”,往后的日子,想必能少些波折,多些安宁。
想到此处,她心中畅快无比,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在及时警醒,极力压制住了这份失态。
而永琪站在一旁,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他虽对额娘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不甚满意,可血脉亲情终究难以割舍。
眼见着皇阿玛一道圣旨下来,就要将额娘打入冷宫,他的心里好似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难受。
但他心里清楚若无证据皇阿玛是断然不会对额娘动手的!
不得不说永琪还是不了解乾隆,他不许任何人伤害云儿,此次正好乘机处置了海贵人!乾隆的底线就是云儿!谁动云儿都要付出代价!
永琪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事情竟会发展到这般田地,他嘴唇微微颤抖,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将满心的复杂情绪强压了下去,没有多说一个字。
此时,跪在地上的海氏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半分矜贵模样。
她发丝凌乱,妆容哭花,泪水和着尘土在脸上肆意横流。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向前伸着,拼命地朝小路子爬去,嘴里不停地哀求,“不,我不要去冷宫,路公公,求你帮帮我,求求情好不好?”
那声音颤抖得厉害,充满了绝望与无助,仿佛抓住小路子这根救命稻草,就能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
小路子却仿若木雕泥塑一般,面容冷峻,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他微微侧身,避开海氏的手,对着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简短有力地命令道:“拖下去。”
侍卫们领命而上,一左一右架起海贵人,不顾她的挣扎与哭喊,快步向宫外走去。
处置完海贵人,小路子转过身来,面对永琪时,态度瞬间变得恭敬有加。
他微微躬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和声说道:“五阿哥,皇上有旨,叫您用过午膳便去御书房内,他有话要对您说。”
永琪闻言,身形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好,我知道了,多谢路公公。”
小路子颔首示意,转身利落地离去。
待小路子的身影消失不见,欣荣迫不及待地凑到永琪身边,眼神中透着几分焦虑与迷茫,轻声问道:“夫君,眼下我们该怎么办?额娘那里要打点一下吗?”
永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神色凝重,“你看着看吧,剩下的,静观其变。”
说罢,他负手而立,眼中的忧虑却如阴霾一般,怎么也散不去。
他深知,这后宫的风云变幻,才刚刚开始,往后的日子,怕是要步步惊心了。
学士府
晨曦的微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紫薇那张满是忧愁的脸上,她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尽是对尔康的担忧。
此刻,一家人围坐在摆满精致早点的桌旁,可紫薇却毫无胃口,手中的银筷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中食物,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焦急,“阿玛,究竟发生何事?尔康怎么还没回来?”
福伦心中暗叹,其实他早已知晓萧云失踪的消息,事发之后,他当机立断下令命学士府的人封口。
毕竟紫薇与萧云关系亲厚,他实在不忍见这孩子知晓真相后伤心难过,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