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鸾迦岛满是辐射的环境对其他人来说糟糕无比,但是对旻科来说,反而恰到好处。
不论是他,还是火龙思锐,全都对这里很满意。
一人一龙便在此处住了下来。
思锐每天忙着大吃特吃,旻科则研究起了魔法变身术。
当初在埃勒斯梅拉遇到的狼人精灵给了他很大启发,让他意识到,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可带走大量属性点。
这具身体,先天所限,便是他一直在坚持不懈的锻炼,他估计力、敏、体,三项顶天能达到50点。这样的属性,返回时折损一下,约等于白忙活。
这是一个魔法盛行的世界,精神属性与这里非常契合,一年下来,精神属性已经230多了,并且还在持续增长。
本来他还在考虑如何才能最大化利益,然后狼人精灵就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
人类的身体确实有极限,那就不做人吧。
自然界的动物,在智慧上比不过精灵、人类的,只好拼体质。
要说体质强悍的,最容易想到自然非龙族莫属。
旻科就打算精研变形术,变成龙!
如今手中没有巨龙,暂时只好以火龙思锐为练习对象化。
他曾问过狼人精灵布洛德加姆为何不变成更大的动物,对方说体型超过本体太多,耗费的魔力不是他能承受的。他却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再一个,当初精灵族血盟庆典时,也看到有精灵以类似龙人的形象出现,显然就是在模仿巨龙,不过应该进行了自适应修改。
最奇特的还是那些虚幻的可以穿墙而过的精灵,不知道参考了什么对象。
他心道不能托大,还是先从小型动物变起比较安全,一上来就来个大的,没必要不说,关键是浪费源素。
打定主意之后,旻科准备抓一只和自己体型相近的动物作为参考,不想在岛上转了许久,愣是找不到一个能看过眼的。
面对奇形怪状的兽群,他不禁败下阵来,“并非是嫌你们难看,实在是也因为一上来就研究辐射生物,有点超纲。”
心里念着自己也不信的话,刚刚在龙岛定居下来不到两天的旻某人决定离开。
他决定将思锐留在龙岛,不带它了。
火龙用来掩人耳目还可以,办正经事带着它真真耽误功夫。
在意识中给思锐留下指示,告诉他只要不离开龙岛,想怎么撒欢都行。
来到龙岛东岸,纵身窜入云中,化身念动力。
心念一动,瞬间提速至三十马赫,整个过程毫无烟火气,全无半点扰动,不说音爆云了,空气连抖都没抖一下。
旻科心中得意地想着,“我这也算是真正的进入超凡领域了,念动力本能化之后,我飞行的时候已经不是用念力强行破开空气钻过去了,而是如阳光照透空气一样,是从空气之中穿过去的。
某种程度上说,我这飞行方式可以成为一种‘遁光’,话说人家的遁光都有一个听起来很炫的名字,什么筋斗云、什么纵地金光,我这应该在叫什么,与心念有关,要不叫心光?
心光遁?听起来有点太直白了,对了,身化念动力后飞起来毫无烟火气,肉眼可见的扰动几乎没有,不若叫‘匿踪心光’?”
心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飞行法的名字,心念动处,速度再提,来到一百倍音速。
速度提升了,但是他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感觉即便再翻个几倍,仍然不会有什么。
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跨入超凡领域了,若是以前,飞行时要以念动力形成护罩,将身体护在其中,把念动力护罩当成一枚火箭,硬生生破开空气,从空气中挤过去,那种非常符合物理学的方式,与现在有着天渊之别。
以前的那种方式,飞行消耗不说,单是空气对念动力护罩的摩擦就决定速度定然有一个上限。
突破音速时会遇到音障,三倍音速会有热障,五倍音速又会有黑障。
黑障是航空航天经常遇到的问题,这时候机体表面与空气的摩擦会形成一个一千摄氏度的外层,隔绝电磁波,让地面与飞行器失去联系。
旻科一个独立个体,倒是不必在意这些,但是他之前也很少会把速度提到五倍以上。
如今他全然不需要考虑这些,只管如一道流光一般穿透大气就好。
本来,这种心光遁状态只有本体才能施展,他刚来这里的时候是办不到的,只能老老实实的破开空气往前挤。
掌握了魔法之后情况变化,随着他对魔法的认识日益加深,他意识到,精神意识是自己的,其实身体同样是自己的,他不应该将之看做外物,身体和他是一体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用精神意识仔细感受身体,感受身体里的魔力,某一刻,他突然意识到,魔力是体力,极致的魔力榨取会让人身体直接化成干尸,化成灰烬,化成光,化成虚无。
也就是说,一个人的身体,进行极致的魔力榨的时候,可以全部转变成魔力。
魔力,有重量吗?
显然没有。
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身体其实是‘不存在’的,身体其实就是一团固化的魔力。
魔力没有质量,身体其实‘也是不存在质量’的。
念动力没有质量,魔力也没有质量,两个没有质量的东西,合在一起自然也没有质量。
既然他从精神到身体,都是没有质量的,那么飞行的时候自然不需要对抗介质,他只需要如没有质量的光向前传播时的方式一样,透过介质就好。
于是,心光遁法,出现了。
眨眼间,几百公里海峡被他抛在身后,再眨眼,斯拜恩山也被一步跨过,再片刻,杜维敦出现在眼前。
两千公里距离,没用上两分钟,若是让人知道了,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百倍音速瞬间归零,骤然现身杜维敦森林上空,缓缓向林下落去。
“心光遁法快则快矣,就是有点累人,”旻科心道,“总体来说,能量还是要消耗的,不是体力就是心力气,瞬间跨越几千公里,心神上多少能感觉到一点疲惫。”
荒蛮的杜维敦森林中动物不要太多,很快就遇到了符合要求的动物。
“就你了!”
当初被人提醒可以进行变形术研究是因为遇到了黑狼精灵,如今第一个遇到的符合要求的动物竟然同样是一匹灰狼,人世间就是有这么多巧合。
专心干一件事的时候,时间会过的非常快。
林中不知岁月,这一天,旻科才刚把自己的左手从狼爪恢复成人形,就察觉到有人在联系自己。
被他加入白名单的人不多,不外伊拉龙和布鲁姆,其他人的占卜术中,他是一片黑暗。
取出一面镜子,将占卜术投在上面。
镜面上出现了伊拉龙悲伤的面容。
“这是怎么了?”旻科说:“什么事这么伤心?”
伊拉龙强忍着泪水说道:“赛恩斯,俄拉米斯师傅和葛勒多师傅战死了!”
“什么?”旻科真心有点惊,“好好的怎么会呢?他俩可不是弱者,难道遇到加巴多里克斯了?”
这一刻伊拉龙无比脆弱,少年无助地说:“赛恩斯,我不知道还能和谁说,就在不久前,他们在基里城遇到被加巴多里克斯杀了。”
“你怎么知道的?”
“关于龙晶的消息有一点我没说,”少年说:“以前很多龙都会主动把自己的龙晶吐出来,交给骑士,这样可以让他们在遥远的距离外实时联系。”
“蓝儿把龙晶……”旻科心中一动,“不对,是葛勒多把他的龙晶给了你?”
“是的,上次我们离开埃勒斯梅拉的时候,他把自己的龙晶吐了出来。”
少年说:“我们已经攻下了费斯特尔,之前正在攻打雷欧那湖南岸的毕拉同那,在那里我们遇到了几个疯狂的魔法师,他们也想要制造鬼魂,被我、布鲁姆和阿丽娅及时发现,就在那个时候,我脑海中突然看到了远在基里的战场。
精灵的进攻本来势如破竹,沿途城镇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基里城里的魔法师很多,城主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俄拉米斯和葛勒多不得不现身,然后他们就遇到了加巴多里克斯。”
“国王从乌鲁邦出来了?我记得穆塔说他根本不屑于出城迎战。”
“没有,”少年说,“加巴多里克斯并没有亲自到达基里,他是通过基里城主的身上现身的,就像当初胡娜操控我打造布里星……一样。”
国王这么强的吗?竟然能跨越上千公里操纵别人!
随即他想到,那些城主必然用古语向加巴多里克斯发过效忠誓言,国王在他们的意识中留下后门不足为奇,倒也说的通。
旻科说:“加巴多里克斯怎么杀的他们,俄拉米斯连撤离都做不到?”
少年悲愤不已,“加巴多里克斯占了便宜,俄拉米斯师傅的痼疾在战场上发作了,他的身体失去了控制,被加巴多里克斯手中的长剑斩中,意识熄灭。
赛恩斯,我非常害怕,我能感受到葛勒多师傅心中的悲伤和孤寂,他满脑子都在想,从此以后他就只剩自己了,他再也不会快乐了,那无边的悲伤如此强烈,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我现在理解布鲁姆为什么这么憎恨帝国了,他无时无刻不处置悲伤之中。”
“葛勒多怎么死的?”
“葛勒多师傅心中如此悲伤,他完全失去了控制,不管不顾地向加巴多里克斯发动了攻击,虽然最终杀了基里城主,但是他自己也被加巴多里克斯的反击斩掉了头颅。”
“这么说,葛勒多现在在龙晶里。”
“是的,但是他拒绝与任何人交流,我怕他想不开自己消散掉自己的意识。”
“那就告诉他你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一起打败加巴多里克斯,或许能有点作用。”
“布鲁姆和阿丽娅也是这么说的。”少年说“赛恩斯,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这些话我不能对他们说,精灵、沃顿、矮人,所有人都指着我来结束这场战争,但是,赛恩斯,我看不到希望,加巴多里克斯实在太强大了,仗着我手里的这些龙晶,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旻科只能安慰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
少年的心理困境旻科也没招,总不能告诉他,你不需要担心,我早想去会会国王了,有我在,你们只管在一旁喊六六六就行。
“赛恩斯,上次我有一个消息忘了和你说了,”伊拉龙说:“我知道穆塔为加巴多里克斯服务并非是他本来愿望,他被掌握了真名,你告诉他,不要因此放弃反抗,俄拉米斯师傅说,一个人的本质很难改变,但是并非不会改变,若是他从根本上改变自己,他的真名也会跟着改变,加巴多里克斯的魔法就会解开。”
旻科点头,“这倒是个挺有用的知识,我会告诉他的。”
少年迟疑了一下,“赛恩斯,伏鸾迦岛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确实遍地诅咒,不过并不难防,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想到岛上看看?”
伊拉龙一脸慎重,“赛恩斯,猫人索伦明曾经告诉过我一个预言,你还记不得记得?”
“不就是说让你没有武器的时候去蒙诺阿树下找吗?”
少年惊讶地说:“你竟然还记得,这条预言我曾经告诉过阿丽娅和布鲁姆两次,但是他们全都不记得。”
旻科脱口而出,“这条预言被人用魔法抹除了!”
“恐怕是的,就像那些被人抹除了名字的巨龙一样。”
“越来越有意思,似乎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少年疑惑地说:“可是你为什么会记得的?”
旻科随口糊弄道:“可能是因为我每天都在用魔法加强大脑保护吧。”
伊拉龙觉得有理,“可能是吧……武器只是这条预言的一半,还有一半是让我在孤立无援的时候去库西恩石开启灵魂之窖。”
“库西恩石?似乎在哪儿见过,我想了起来了,多路城中的图书馆似乎就叫这个名字。”
伊拉龙说:“是的,我从乔德给我的《天意》中知道了它的存在,布鲁姆说《天意》完整地记录了阿拉加西亚所有的历史,甚至是精灵来到阿拉加西亚之前的历史,它上面提到了库西恩石,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读它,直到最近。”
“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本书存在,乔德从哪里搞来的?”
“不知道,我们第一次去他家,那时候我还在学习认读,他就把它送给我了,布鲁姆说它或许是存世的最后一本了,价值超过乔德那一屋子藏书的总和。”
旻科心道,这个乔德也不简单啊。他一个普通人,怎么搞来的一本比精灵藏书记录还详细的书的?
天意,书名够嚣张的。
“那么你是准备去伏鸾迦岛看看了?”
“我想去试试,战场方面,只要我们不主动进攻,我离开一段日子并不会有太大问题。”
“行,你到了招呼我,我会在多路城等你。”
挂断视频之后,旻科继续沉迷变形术不可自拔,一周后伊拉龙的通话求情打了过来。
他化作心光在半分钟内赶到了伏鸾迦,落地之后接通视频,“你们到了。”
少年说:“我们刚才看到了思锐,但是没看到你。”
“我就在西边的岸边,我们去多路城汇合。”
旻科招呼思锐接上他,慢悠悠地来到多路城的中央大街。
少年说,“没想到多路城中的建筑都这么大!”
“毕竟是给龙住的……怎么样,来的路上还顺利吗?”
少年兴奋地说:“你想不到我们来的时候遇到了什么,蓝儿和我斜着跨过斯拜恩山,日夜不停地飞,中途我们遇到了强烈的,不得不降暂时降到海面休息,没想到从树下钻出一个庞大的黑影,比蓝儿还大,一张嘴随便就能吞下一匹马,葛勒多师傅提醒下,我们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它的偷袭。”
“葛勒多肯说话了?”
“很少,几乎不开口,除了那一次,就是刚才告诉我防止诅咒的魔法。”伊拉龙说:“葛勒多师傅说那是一只尼德赫瓦尔,它们很少见,就像是海中的尖牙兽,和龙族是近亲,它们在外形上比尖牙兽更像龙,并且体内也有类似龙晶的结构,葛勒多师傅说或许就是因为那个东西,它们能在深海中潜伏非常久。
它们和尖牙兽一样,可以用意识控制住猎物,曾经有不止一条龙遭到过它们的捕猎。”
旻科感慨于这个世界上新奇生物的多样性,“世界上未知的东西真多啊。”
“是啊!”伊拉龙兴奋地说:“因为它的存在,我们索性往高处飞,一直飞过了暴风雨云层,一直往上飞,我们当初试图飞过博尔山的时候,遭遇了缺氧,这一次我们有了准备,蓝儿没有停息,一直往上飞,赛恩斯,我们看到了从未想过的景象。”
旻科心中一动,这孩子不会发现世界是圆的了吧。
下一刻少年的话证明他确实发现了这一点,他兴致勃勃地说:“赛恩斯,从上面向下看,我们看到了风暴的形状,它就像一个拱起来的蘑菇状穹顶,有一百英里那么大,并且被剧烈的顺风推着向前走,它远处的云却明亮的奶白色,看起来平静而美丽。
我们看到的远远不止这些,我从来不知道,天上的星辰有那么多,颜色也是各不相同,红色、白色、蓝色、金色,铺满了所有地方,虽然有这么多星辰,但是天是黑的,赛恩斯,哪怕那时候是白天,但是我们看到天是黑的,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但是它就是黑的,不光是黑的,而且是空的。
那里如此诡异,直到我看到另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我看到一条弧线,赛恩斯,我们的世界,我们脚下的世界,是圆的!”
旻科饶有兴致听着少年激动地诉说他的发现,轻声问道:“葛勒多不知道吗?”
“葛勒多师傅说他之前听一条四处流浪的野龙说起过,但是他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旻科心道,原来巨龙的意识在龙晶里是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的。
“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他鼓励少年说:“或许以后可以尝试一直往东飞,然后从西边到达龙岛。”
少年眼睛一亮,“也许真的可以……哎呀那是什么!”
伊拉龙手指方向的腐叶下,有几条拇指粗细的白胖虫子。
旻科说:“不知道,不过这些家伙看着小,其实挺凶悍的,我见过它们捕食,能跳的挺高,若是遇到危险它们还会分裂成一堆泛着绿光的小虫子爬走。”
少年突然说,“葛勒多师傅刚才说他也没见过,以前这里没有这种东西。”
两人在龙城中行走,少年突然抽出大剑,如临大敌,“那是什么,蜗牛吗,有六英尺高了吧!”
那蜗牛见到两人,不但不跑,还以人类跑步的速度迅速爬过来。黑洞洞的嘴里发出嘶嘶声,拳头大的眼睛随着爬行叮当乱晃。
蓝儿突然从旁边跳出来,一口将那蜗牛叼起来,脖子一摔,扔向天空,张口接住,钢铁般坚硬的蜗牛壳在她口中发出石板碎裂的声音,接着是蜗牛一声惊恐嘶鸣。
伊拉龙刚刚来的及喊一句“小心……”蓝儿已经眯着眼心满意足地把一只巨型蜗牛吞了下去。
其他几个蜗牛见状有转身跑的,有缩回壳里的。
少年脸色怪异地说:“葛勒多师傅说,这种蜗牛叫涡哥尼,一直就生活在这里,是龙族最喜欢的食物。”
旻科笑道,“看来蓝儿已经无师自通了,说起来,思锐第一次见到这些蜗牛的时候也很开心。”
蓝儿对着一只缩进壳里的蜗牛喷出一道黄蓝色火焰,不过两三秒,蜗牛的肉香就飘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叼起来放到伊拉龙两人跟前。
意思很明显,请他们一同享用。
旻科赞道:“思锐的火就远远没有蓝儿这种控制力,它只会把食物烧成一团焦炭。”
他饶有兴致地取出随身携带的调料,抽出自己的匕首,“蓝儿的盛情岂能推辞,说真的,我还真没吃过蜗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