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三号孕妇支起身子,帮起了她婆婆,回道:“你家男人还是个军人呢,当兵的不就该帮我们老百姓嘛,这点东西你们还这么小气?”
赵静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她冷笑一声,转头对江妈道:“江妈,你现在就去找护士长,就说有人要明抢东西了。”
她这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病房里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那个婆婆和三号孕妇也没想到赵静居然会直接说她们抢东西,两人都怔住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江妈正准备往外走,护士长却已经听到动静匆匆走了进来,她受了副院长嘱咐,正准备再过来看看这个病房的四号孕妇,毕竟是师长的爱人。
她进了病房,扫视了房内一眼,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赵静便将刚刚发生的事简单明了地说了一遍,护士长听完,立刻脸色一沉,疾言厉色地看向三号床位那一家人道:“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自己家要用什么东西自己去买,怎么能强借人家的?你们要是不想在这生,还有人排着队等床位呢。”
护士长态度这般强硬,三号床位的婆婆和孕妇顿时不敢说话。
这时,五号床位的孕妇也忍不住道:“就是啊,没用过借东西还逼着人家借的。又不是你家亲戚。还咒人家生女儿。”话音未落,便被她丈夫轻轻撞了撞手肘,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五号床孕妇狠狠瞪了一眼自家丈夫,但到底没再说话。
门口六号床位的一位老妇人也道:“谁家的钱都不是大水冲来的,军人挣的也是辛苦钱,还冒着生命危险保家卫国呢,凭什么人家辛苦赚来的东西就得借给你?我们可不能凭着自己一张老脸就胡搅蛮缠啊。”她虽然满头银发,却穿着干净利落,声音清晰而有力。
老太太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病房里其他几位家属也纷纷开口附和起来。
“就是啊,东西借走了人家用什么?”
“自己家需要什么,自己出去买,这年头谁家不紧张?”
“就是就是,哪有怀个儿子就要全天下都给她让着的道理?”
病房里其他人之前也有被这个婆婆占便宜的,这会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三号床位婆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支吾道:“我们又不是不还……”
“之前你借过我家的一个鸡蛋就没还。”不知是谁道,那婆婆便不敢再吱声了,像是担心被讨回鸡蛋。
见风波终于平息,又有其他护士来叫,护士长这才转身出了病房。
病房里的气氛也终于缓和下来,赵静对着其他人微微点头,表示谢意。心里想着还是早点搬到二人间病房吧,没有千日防贼的。住都住不安心。
她躺在那,闭目养神,便听旁边那个婆婆竟然又不消停,坐在那指桑骂槐的说道:“做人呐,就是要有点善心,不然老天爷可不会保佑她家生儿子的。有的人家说什么生女儿也一样当宝,这话说得真可笑,等到真生出个女儿,恐怕哭都来不及。”
赵静听了心里冷笑,忍不住想要反驳一句:照你这么说,你们家连着生了三个闺女,到现在还没有孙子,岂不是你们家不善?但她刚睁开眼,目光就落在墙边那三个挤在一起取暖的小女孩身上,心里顿时涌起一丝不忍,于是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倒是江妈听了,气得满脸通红,憋了半天才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我们家也是会生儿子的。”
她这话一出口,那个婆婆立马像抓到了把柄似的,得意地抚掌笑道:“你看你看,刚才还说女儿一样金贵,现在倒是露了底了吧?还不是一样想要儿子嘛。”
江妈一下被噎住了,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急又懊悔,恨不得马上解释一句: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和小赵没关系。偏偏她又笨嘴拙舌,只能气得站在那儿直发抖。
她想骂回去,倒是被赵静一把拉住了,刚刚江妈回的那句话就是给对方送了一个话柄。现在再还嘴也是让其他人看了热闹。和这样的泼皮无赖争,反倒浪费了自己的能量。自己还要养精蓄锐生孩子呢。
这时,方青峰已经带着方素薇和白桃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一出现,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那个婆婆刚还在得意洋洋地讽刺着赵静,一抬头见到方青峰一身军装往旁边病床处走,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穿着军装的小陈,想到刚刚儿媳妇说的“你家男人还是个军人”,顿时神色一僵,嘴角尴尬地抽了抽,不敢再多言语了。
白桃一进门,立马欢快地跑向赵静的床边,她的小脸被外面的寒风吹得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赵静,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刚买的肉烧饼,“娘,这是烧饼,里头有好多肉呢,你快尝一口。”
她嘴里说着,已经把手里的烧饼举到了赵静的嘴边。赵静看着白桃欢喜又期待的小模样,心里瞬间就舒畅了许多,顺势低头咬了一口,热乎乎的烧饼带着浓郁的肉香,入口酥脆。
一旁的方素薇见状,也赶紧将自己手里的烧饼举了过来,“娘,你也吃一口我这个吧。”
赵静见两个闺女都这么贴心,心里早已被填得满满当当,摸了摸她们的头,又笑着轻轻咬了一口方素薇递过来的烧饼。
那位婆婆带来的三个小女孩就站在墙边,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素薇和白桃手里香喷喷的烧饼,小小的喉咙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中间年纪稍小一点的女孩悄悄地扯了扯姐姐的袖子,声音极小地说道:“大姐,我看她们家的女儿就和我们家不一样,就是个宝,你看她们穿的棉袄又暖和又好看,还是鲜红色的,头上的头绳也好漂亮,还有发卡,上面是个蝴蝶。要是我,我情愿当她们家的女儿也不愿当我们家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