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望着赵钧通红的耳尖,眼底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故意又多看了两眼,那目光仿佛带着钩子,直直往他发烫的耳后探去。
赵钧被这打趣的眼神刺得心头一跳,竟反手攥住她的手腕。
“你——”暖暖惊呼一声,还未说完就被拽着跌跌撞撞往前走。
她望着赵钧紧绷的后背和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手,突然忘了挣扎。
夏日的风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和练武后的汗味,混着莫名的灼热气息扑面而来。
等她回过神时,四周已没了祁家兄弟的笑闹声。
眼前是一方幽静的小院,青砖铺地,角落里种着几株玉兰花,还有一棵开满了梨花的梨树。
风过时落英缤纷。
她这才惊觉手腕被攥得生疼,抬头正要质问,却撞进赵钧幽深如潭的目光里。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男人声音沙哑,像是被沙砾磨过。
他松开手时才发现,女孩肌肤娇嫩的腕间已经红了一片,顿时有些慌神,抿着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需要涂药吗?”他指着她的手腕问。
“涂你个头!”暖暖又气又笑,揉着发红的手腕后退半步,扬着下巴质问道:“你把我拉到这来干什么?”
赵钧喉结滚动,明明心潮起伏,偏要摆出面色平静的模样:“不拉着你走,让你继续在那盯着他们看?”
话一出口就后悔,可话头已经撕开,索性破罐子破摔地瞪回去。
“我盯着他们看?”暖暖气得跺脚,裙摆上的珍珠流苏晃得赵钧心尖一痒。
“世子休要胡说八道!”她杏眼瞪得溜圆,睫毛上还沾着方才挣扎时落的梨花花瓣,活像只炸毛的猫儿。
赵钧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敢做不敢当啊”他往前逼近半步,身上带着习武之人的热气,“我分明看得真真的,你就是看了我几个表兄弟!”
“……我那是出于礼貌的打量!”暖暖叉着腰,气得胸脯起伏,“又没有像你们男人色眯眯的盯着姑娘那样乱看!”
她话音刚落,就见赵钧勾着嘴角,像是被她的话给荒唐笑了
“在演武场的时候,我大表哥和二表哥衣服没穿好。”赵钧压低声音,因为凑得近,呼出的热气扫过暖暖泛红的耳尖,“你隔着那么远,也看得目不转睛!”
这话惊得暖暖倒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梨树树干。
花瓣簌簌落在她发间,她强装镇定:“那是他们自己没穿衣服,被我看到了,总不能怪我吧?”
“非礼勿视!”赵钧双手抱着肩膀,一字一顿道,语气正经的好像学堂里的夫子。
暖暖别过脸,哼道:“不知道,没听说过,我不识字,不懂道理!”
这话漏洞百出,赵钧刚要拆穿,突然“嗷”地惨叫一声——右脚面传来钻心的疼。
原来是暖暖狠狠地照着他脚上来了这么一下。
“你你干什么?”赵钧疼得直吸气,却见暖暖趁机要逃。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一拽,暖暖心急脚下打滑,整个人不受控地向后仰去。
惊呼卡在喉间,她下意识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未至,反被一股灼热有力的气息裹住。
赵钧几乎是瞬间欺身上前,修长结实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后颈。
暖暖轻颤着睁开眼,正对着男人结实健壮的胸膛,夏日的衣衫太薄,薄得她能清晰感受到掌心下擂鼓般的心跳。
“站稳了!”赵钧的声音比平日低了八度,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低头时,鼻尖几乎擦过她发顶的珍珠步摇,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后,惊起一片细密的战栗。
暖暖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攥住他的衣襟,玄色劲装下精瘦的腰腹肌肉紧绷。
四目相对的刹那,赵钧望着她微微张开的唇瓣,喉结不受控地滚动,揽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
暖暖双颊绯红,用力推着男人的胸膛,声音里带着恼意:“还不快放开我!你抱上瘾了是不是?”
女孩方才受惊时的柔弱全然不见,杏眼圆睁,倒像只炸了毛的小猫。
赵钧望着她翻脸如翻书的模样,又气又觉得好笑,喉间溢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松开手时还不忘扶了把她摇晃的身子。
“这是什么地方啊?”暖暖踉跄着站稳,转着圈打量四周。
白墙黛瓦间爬满青藤,廊下悬着几盏褪色的灯笼,角落里还堆着半人高的兵器架,院里除了那几株草木,处处都透着习武之人的粗犷。
赵钧弯腰捡起她方才掉落的帕子,指尖捏着绣着并蒂莲的边角,拂去帕子上的灰尘,不动声色的 将帕子折好,“我住的地方。”
“那你带我到这来是什么意思?”暖暖猛地转身,发间步摇撞出清脆声响。
赵钧将帕子塞进她手里时不小心擦过她的指尖:“男女有别。祁家那群表兄弟...你还是别和他们离得太近。”
暖暖像是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男女有别?”
她踮起脚尖凑近,“你不也是男人吗?我和你一处就不违背男女有别吗?”
赵钧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和他们又不一样。”
话一出口便僵在原地,看着暖暖眼底狡黠的光,突然想起那纸两人至今尚未挑明的婚约。
暖暖转着帕子绕到他转悠,幽幽道:“听说某人收到王妃书信时,皱眉的样子能夹死苍蝇。生怕回京被塞个不喜欢的女人...”
不用想,肯定是他那个嘴巴漏风的外公说的。
“我不是……”赵钧猛地转身,却撞进她促狭的笑意里。
暖暖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膀,语气满是安抚:“放心放心,我又不是没了你就嫁不出去!既然世子有戍边卫国的鸿鹄远志,我自然也不会痴缠着你死缠烂打。等叔父事了,我自会回京城,届时我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她转身要走,却被突然伸出的手臂拦住去路。
“谁说要你走了?”赵钧扣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烫得人发颤。
暖暖仰头看他涨红的脸,故意眨了眨眼:“世子这副模样,倒和信里写的‘宁戍边疆十载,不娶京中娇娥’大不相同呢。”
赵钧喉结猛地滚动,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母妃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他张了张嘴,却被暖暖先发制人——她抱着手臂,裙摆扫过他的靴面:“让我猜猜,莫不是见了我本人,才改了主意?”
“胡说!”赵钧下意识后退半步,却瞥见女孩眼底得逞的光。
茉莉香混着少女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原来世子殿下,也是个见色起意的俗人。”
“我何时见色起意了!”赵钧急得额角青筋直跳。
阳光透过斑驳的枝叶,在女孩脸上投下细碎的光芒,为她莹白娇嫩的脸颊无声地镀上一层柔光。
赵钧鬼使神差想起方才的温软触感,喉间顿时发紧。
暖暖却不依不饶,白玉般的手指戳向他胸膛:“那你如何解释,非要把我拽到此处?又如何解释...”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你对我动手动脚?”
“我哪有……”赵钧喊冤道。
女孩指着不远处的梨树,小脸气得鼓鼓的,“拽我、拦我、抱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末了跺了跺脚,“总之就是你见色起意!”
赵钧望着她涨红的脸,辩解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毕竟方才将人抱在怀里时,他确实不太想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