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还不想太早给儿子说亲是因为怕儿子太小沾上男女之事会因此乱了心志,但家里两个孩子陆续被两个郡主看上这回事,甭管几分真几分假,都够让蓁蓁和乔乔虎躯一震。
乔乔为此还找到了封夫人,托她帮忙向樱宁打探一些风声。
樱宁得到母亲的口信,明白是自己的恩人所托,自然责无旁贷。
等到夜间四下无人时她就旁敲侧击地向已经开始协助太子公爹处理政务的丈夫打探起来。
赵竑温香软玉在怀,又是发妻,毫无设防,一张嘴就秃噜了,直言都是永安和宝月两个女孩在胡闹,皇家的郡主嫁给谁哪是她们自己能做主的;再者,江越和谢昭都是世家公子中一等一出类拔萃的人才,不管是皇祖父还是父王都是一等一的惜才之人,断不可能让这样的人做郡马或是驸马。
这是好听的说法,另一种不太好听的,赵竑没说,但樱宁自己也体会出来了。
崔谢江本就是姻亲之家,三家又那样势大,若再成了皇亲国戚……
未免有朝一日不会生出狼子野心。
樱宁得到准信,次日就托人给母亲回话。
封夫人听说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趟侯府。
至此,乔乔和蓁蓁那颗晃悠了一天的心才算彻底安稳下来。
解决了危机后,姐妹俩才后知后觉察觉出了好玩的地方,又开始说笑起来。
……
从首辅位置上退下来的崔显如今成了天下第一悠闲人。
每日除了陪妻子赏花品茶,就是自己养鸟下棋。
家里的孩子们如今个个都过得很好,没一个需要他操心的。
呕心沥血辛苦了一辈子,老来不享享清福,那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雪融天暖之时。
五姊妹中有人提议踏春赏景,顺便在山里野餐吃野味。
显然想达到这样的要求,必须带家里的男人。
至于家里的孩子……
不带好像又是不可能的。
一转眼来到了暮春的三月。
侯府大院里热闹非凡。庭院里几个小厮正忙着将食盒、毡毯装上车马,丫鬟们穿梭其间,不时传来孩子们清脆的笑声。
“大姐,你来看看这桃花酥可还够数?”歆歆捧着个雕花食盒从厨房出来,淡紫色的裙裾沾了些面粉也浑然不觉,“我按每人三块准备的,但想着孩子们可能不够,又多做了两匣子。”
蓁蓁接过食盒,掀开盖子,甜香扑面而来。她笑纹舒展,伸手替妹妹拂去鬓角的面粉:“足够了,还有别的吃食呢。”
“二姨做的点心最好吃!”棠棠从廊柱后探出头来,小手已经悄悄摸向食盒。
乔乔轻拍女儿的手背:“小馋猫,路上再吃。”她转向正在清点物品的管家,“帐篷可备齐了?五家人呢,别漏了哪房的。”
“夫人放心,按您吩咐,备了十顶大帐,以备不时之需。”
管家恭敬回道,“猎具、渔具也都检查过了。”
蓁蓁忽然想起什么,“四妹呢?她那些瓶瓶罐罐可收拾妥当了?”
“早收拾好了。”梵梵挎着药箱从厢房出来,身后跟着茜茜,“驱虫药、金疮药、消食丸都备齐了,连防蛇的药粉都带了。”
茜茜上前挽住大姐的手臂:“大姐夫他们呢?说好辰时出发的,太阳都老高了。”
正说着,前院传来马蹄声。
几位姑爷并排而来。
“爹爹!”孩子们一窝蜂涌上去。
谢珩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对妻子笑道:“都准备好了?马匹车辆已在外候着。”
乔乔环视一周,扬起声音:“那咱们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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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行驶了半个多时辰后,在青山脚下停下休整。
远处层峦叠翠,路边野花烂漫,不时有蝴蝶和蜻蜓在花丛上空盘旋飞舞。
孩子们早已按捺不住纷纷下车,女孩子摘花编环,男孩则趁机松松筋骨。
“咱们比赛跑马如何?”江越翻身上马,指着远处一片白桦林,和几位表兄弟道:“先到林边者为胜。”
“怕你不成?”谢昭一笑。
随即宋睿谢晗等也参与进来。
几个少年一马当先,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五对夫妇纷纷上马,孩子们或跟着父母骑马,或由乳母抱着乘马车。
马蹄声如雷,惊起一片飞鸟。
乔乔坐在马背上,感受着春风拂面,看着跑在前方的姐妹们衣袂翻飞,笑声洒落一路。
歆歆马术最精,很快领先众人。
到达白桦林时,几个女眷的脸上都泛着红晕。
乔乔下马时腿一软,被谢珩稳稳扶住。
方才跑得太急,这会腿都有点麻了。
“骑了这么久的马,肯定都饿了渴了,先喝喝茶用些点心再打猎吧。”乔乔吩咐侍女铺开毡毯。
孩子们围坐一圈,蓁蓁分发点心,歆歆则带着侍女们准备茶水果品。
简单的休息后,男人们就迫不及待的要去打猎,准备中午的野味。
但在打猎之前,更重要的事,就是要把今晚要居住的帐篷搭建出来。
也好让孩子们玩累了有个休息的地方。
这对于有军旅生涯的男人们来说,是信手拈来的事,帐篷都是搭建得既快速又稳固。
忙活完帐篷,午后阳光正好,江衍谢珩凌承三人的狩猎队伍也出发了。
程柏年和宋翎都驻守营地,防止女眷们有危险。
春暖花开时,山间里的飞禽走兽也都出来走动,这个时候打猎是最合适不过的。
日头西斜时,众人都是满载而归。
谢珩身后的谢昭和谢晗一人提着两只野兔,凌承猎到两只山鸡,江衍则用网兜捉了几条溪鱼。
几个小姑娘则跟着娘亲姨母们挖野菜摘蘑菇。
长这么大从来没做过这些事,孩子们新鲜极了。
棠棠抱着个装蘑菇的小篮子,像捧着什么珍宝。
宋翎用火折子升起篝火,并和梵梵架起烤架。
男人们在小溪边处理猎物,女人们准备配菜,孩子们帮忙递调料、拾柴火,忙得不亦乐乎。
虽然是郊外的野餐,但菜系却比在家里的也不差什么。
烤野兔、烤鱼、以及加了野蘑菇山鸡汤的香味率先散发出来,一群孩子在对面树下直流口水。
凌承用荷叶包了叫花鸡埋在火堆下,声称要给孩子们尝一个新花样。
香气弥漫在山谷中,连树上鸟儿的叽喳声都比刚才显得激动了不少。
一道道菜肴相继出锅,众人围坐在长毯上,酒杯相碰,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棠棠喜欢吃烤兔肉,谢昭就给妹妹掰了一只兔腿让她啃。
棠棠一边吃一边看四周的风景,“在这吃东西感觉太好了。”
梵梵:“是啊,这样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我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茜茜:“所以搭了帐篷,我们今日必须在这住一晚上。好好享受一下这不一样的生活。”
蓁蓁:“山里现摘的春笋味道就是好,你们尝尝,又脆又甜,比肉还好吃。难怪古人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乔乔指着那道野葱煎鱼,“这个也好吃,我怎么觉得野葱的味道比那些种的葱还要好。”
谢珩:“野生的,总是有股不一样的风味。”
凌承夹起一筷子绿油油的,好奇道:“这是什么?”
茜茜:“这是我和三姐在林间挖的野菜,用水煮过后,拿麻油酱油胡椒粉拌了。”
凌承不放心道:“能吃吗?”
茜茜:“当然能,你没吃过荠菜吗?”
凌承试探性的吃了一小根,确保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的味道才敢正式下筷子。
……
夜幕完全降临时,篝火映红了每个人的笑脸。
烤鸡烤鱼的火堆那不断传来香味。
孩子们都在帐篷里玩耍,第一次住帐篷,婷姐儿和棠棠几个小姑娘都新鲜好玩着呢。
满天星斗下,人显得很渺小。
乔乔第一次在山间的夜晚看星星,一时也看呆了。
谢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掌心贴着她腰间绣着并蒂莲的缎面,突然收紧手臂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温热的气息擦过她的耳畔,“开心吗?”
乔乔唇角勾起梨涡,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的衣袖,“开心。”
男人将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忽然变得很轻,“谢谢你。”
这话没由头的,乔乔莫名,“谢我什么?”
谢珩:“谢你嫁给我,谢你为我生儿育女。”
“我经常会觉得,如果我当初娶的人不是你,这样温馨纵情的日子,大概这辈子都和我没有关系。”
乔乔耳朵莫名有些热,“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怪肉麻的。”
“只是真的想谢你。”谢珩收紧手臂,声音闷在她发间,“每次下朝回家看见你坐在花丛边折枝插花,我就很庆幸,幸好当初是你,好在是你。。”
“现在才知道我好啊?”乔乔转身戳了戳他胸口,却没躲开他揽着腰的手。
谢珩低头在她额角轻啄,“早就知道你的好,只是今天想特意谢谢你的好。”
远处传来小五扯着嗓子教训几个孩子不许乱跑的声音。
夫妻俩相视而笑,十指交握,月光将影子拉得老长,与山间摇晃的点点星光融成一幅最寻常的人间烟火。
远处传来孩童追闹的笑嚷,混着溪流声与烤肉的焦香,在山间织成温柔的网。
她忽然想起待字闺中时和家里的姐妹们幻想以后嫁做人妇以后得生活。
有人说想要对自己柔情蜜意呵护备至的丈夫,有人说想体验话本里那样轰轰烈烈的男女之情……
而如今,却都为这样细水长流的平凡温馨所折腰。
流星在两人头顶流转,山风卷着槐花香漫过相拥的身影。
谢珩低头吻去她眼角笑意,月光顺着枝桠淌下来,将他们的影子与满地星光融作一片,恍若时光在此刻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