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撕裂了寂静,整座寝殿在剧烈的震动中轰然坍塌。
高火火跌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方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全部力气。
紫影和寒光在她身侧盘旋,如同两道守护的屏障,冷冷地指向四周虎视眈眈的魔修。
“把人交出来,”她喘着粗气,声音却冷得像冰。
“否则下一次倒下的就不是这些死物了。”
要不是有系统在,只怕她刚才的一击已经要了她大半条命。
“魔尊大人,不好了!您的寝殿被高火火——”
“我眼没瞎。”影不耐烦地打断属下的汇报,目光阴沉地扫过满地狼藉,“去把人带过来。”
他故意拖延了这么久,魅那边应该已经完事了。
毕竟钟寒殇是自愿献祭,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嗖——”
一道凌厉的拳风突然袭来,影仓促侧身,身后的王座在巨响中化为齑粉。
飞溅的碎屑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火火,你听我解释——”
“解释?”高火火冷笑,拳风未停,“把我挡在外面的解释吗?”
她的攻势越发凌厉,每一拳都带着呼啸的风声。
“为何骗我?”
影狼狈地闪避着,不敢还手。
“在遇见魅之前,我真的不知道这事!是后来才听魅魔尊说钟寒殇的身世......我没骗你!”
“没骗我?”
高火火眼中燃起怒火,“那你在关键时候对我出手?”
平时说什么魔尊夫人......结果早有未婚妻!
渣男!
影暗自叫苦。这发展完全出乎意料——她不是该追问钟寒殇的下落吗?
“火火,钟寒殇是自愿献祭救他母亲的,没人强迫他。”
“自愿?”她的拳头突然停在半空,声音微微发颤,“他疯了吗?”
还是说......钟寒殇从小就在等待这一刻?
在见到母亲的那瞬间,这个念头终于冲垮了所有理智?
尽管心里清楚影说的很可能是事实,高火火仍不愿相信。
她缓缓放下手,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听他亲口说。”
与此同时,魅魔尊的领地。
钟寒殇的身体在祭台上剧烈抽搐,背后狰狞的魔纹如活物般钻入他的皮肤。
冷汗浸透了衣衫,他的瞳孔在赤红与漆黑间不断变换。
“不要抵抗,你的身体本就流着魔族的血脉。”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疯狂闪现:青云宗的晨钟暮鼓......冰棺中母亲苍白的脸......
最后定格在那日,高火火将屏息石塞进他手心时,指尖传来的温度。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骤然吞噬所有画面。
他独自在虚无中行走,四周空茫一片,没有声音,没有光。
隐约记得有人在等他回去,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人的模样。
直到一抹炽烈的红撕开混沌,有人声嘶力竭地喊他名字——
“钟寒殇!!!”
他猛地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穹顶,身下木床散发着苦腥的药香。
魅魔尊和他娘都不见了踪影,他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很是虚弱。
试着动弹手指,却发现连呼吸都扯得五脏六腑生疼。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立刻闭上眼睛。
“殇儿,你醒了吗?”
钟寒殇瞳孔骤缩,这温柔的语气让他怀疑仍在梦中。
睁眼对上魅魔尊通红的双眼,那里面竟盛满了他从未见过的愧疚与慈爱。
不祥的预感骤然攫住心脏。
“我娘呢?”他无声地蠕动嘴唇。
尽管不能发声,好在魅魔尊看懂了他的口型。
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把他扶着坐了起来。
从玉瓶里取出一枚通体发红的丹药,示意他先服下去。
“殇儿,这是我们魔族的丹药,对你现在的情况最是管用。
你先服下去,再听我慢慢说你娘的事情。”
钟寒殇不疑有他,就把丹药吞了下去。
很快体内就传来一阵灼烧感,接着又是一阵清凉之感。
钟寒殇蜷缩着运转灵力,两个时辰后,磅礴魔气竟与道修灵力完美交融,修为直冲炼虚大圆满!
“你娘的心愿达成了。”魅魔尊的声音突然哽咽,放下一枚留影珠。
“她想说的话......都在这里。”
光影展开的瞬间,钟寒殇听见了二十多年来魂牵梦萦的声音——
“吾儿寒殇,我是你娘——魔族姝公主···”
留影珠中,那个与他记忆里截然不同的、鲜活的母亲正温柔微笑。
“吾儿寒殇...”
留影珠中的女子轻声唤道,声音像穿过二十多年光阴的微风。
她手中编着剑穗的动作顿了顿,指节微微发白。
“娘亲这一生,最对不住的就是你。”
一滴泪落在半成品的剑穗上,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湿。
“没能看着你长大,没能教你练剑,连你第一次受伤...都没能抱着你说'不疼'。”
钟寒殇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留影中的母亲抬起泪眼,突然展颜一笑,那笑容让他想起高火火生气时自己递糖哄她的模样。
“可我的寒殇长得真好。”她的目光温柔地描摹着虚空,仿佛穿透时光看着现在的他。
“不像你爹那么古板,也不似娘年轻时那般冲动。青云宗...把你教得很好。”
提到“你爹”时,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手上编织的动作却更流畅了。
红线在她指间翻飞,渐渐结成平安结的样式。
“魅姨性子烈,但她是真心疼你。”
她突然咳嗽起来,袖口染上暗红,却仍坚持把穗子最后一段编完。
“那枚焚心丹...咳咳...能让你彻底融合两族血脉。只是...”
她摩挲着完工的剑穗,突然哽咽。
“只是娘亲贪心,既想护你道途顺遂,又盼你偶尔...偶尔能想起...”
话音戛然而止。
留影中的女子慌乱背过身去,肩膀剧烈抖动。
再转身时,脸上已挂着明亮的笑容,只是眼眶通红。
“惊鸿剑至刚易折。”
她将剑穗举到留影珠前,红线间隐约闪着金纹。
“这穗子里滴进了娘的心头血,往后你挥剑时,它自会替你敛三分杀气。”
她的身影开始模糊,声音却愈发清晰。
“寒殇,娘不要你报仇,不要你执念。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