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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云靖岩眼睛看着奏章,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他想起顾希说的话,“你永远也得不到别人的真心,注定一辈子做孤家寡人!”心像被刀剜似的疼。

翁翁悄悄潜进来,面露喜色,轻声道,“皇上,公子醒了!”

“哦?”赤云靖岩松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奏章欲起身,却又坐在那里踌躇起来。“现在灵儿应该正陪着他,先让他喝点粥。他应该…不想见到我吧。”

“回皇上,正喝着呢。老奴出来之前,灵儿正在给公子喂粥,说喝了两口。”

“那就好。”赤云靖岩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又重新拿起奏章看起来。可根本没心思看下去,坚持了一会儿,便把奏章一丢,“走!去看看。”

顾希靠床头,灵儿正轻声细语地哄着他喝粥,“公子,你再喝一点吧。”

顾希摇摇头,“喝不下了。”他目光看向一个方向,一滴眼泪,不经意地滑过。

灵儿看见那颗晶莹的泪水,心疼不已,禁不住捂嘴哭了起来。

顾希抬头看她,轻声问道:“怎么还哭了呢?”

灵儿哭道:“公子才刚溺水又中毒,受了这么多苦……”

顾希伸手帮她拭去眼泪,“灵儿不哭。我没事儿。”

正在这时,赤云靖岩走了进来。灵儿连忙放下碗,给皇上行礼。

两个人亲密的举动赤云靖岩都看在眼里,但他什么也没说。一进来就只盯着顾希。见他垂着眼皮连看都不看自己,便转向灵儿,“他喝了多少?”

灵儿答道,“回皇上,公子就喝了三勺。”

“好,你们都下去吧。”赤云靖岩说道。

灵儿和翁翁退下了。

赤云靖岩舀了一勺粥,放在顾希唇边,“再喝点吧。不吃东西身体怎么能好?你看你这两天又瘦了。”

“我不喝了。”顾希语气冷淡地说,依然没有抬眼看他。

赤云靖岩放下碗,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想如何跟他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苏贵人我没有杀她,也不会杀她。她现在所在的地方,说是冷宫,其实本朝宫里根本就没有设冷宫。她不过是搬到了另外一个宫里,除了不能随便出入,伺候的人少了点,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区别。”

见顾希面色稍缓,赤云靖岩便碰了他一下道,“我生气时说的话,都是没有经过脑子的,完全不受控制。你不要往心里去。别闹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不要老想着离开我了。我哪里做的不好,以后会尽量改。”

赤云靖岩看见有一滴眼泪从顾希的面庞划过,他感觉心像被一滴滚烫的油浇过,滋滋得疼……

顾希身体慢慢恢复了,但却得了一种怪病。只要跟赤云靖岩亲热,甚至赤云靖岩只是亲他、摸他,他都会吐。而且吐得昏天暗地,没完没了,几日水米不进。

太医用尽办法却没有一点好转,也查不出病因。

宫里资历最老的太医都一筹莫展,他捻了捻胡须道,“嗯…公子这病,论理说不应该呀?虽说毒药伤了他的脾胃,可经过调治,不至于如此啊?依微臣所见,公子的病多半是……心病。”

“心病?”赤云靖岩不解地问。

老太医为难地道,“是。所谓心病还要心药医。卑职怕是…无能为力。”

赤云靖岩心急如焚,“可是他这样一直吐下去,人很快就没了!你们这群庸医却在这给朕推脱!”

“卑职不敢!卑职无能!”太医跪了一地。

所幸,三天后顾希就不吐了。赤云靖岩终于松了口气。精心地养了几日,顾希的气色渐渐好转。赤云靖岩忍不住又温存了一下,结果他又开始吐。和上一次一样,又吐了三天三夜,赤云靖岩简直要疯了!

赤云靖岩开始不信邪,试了几次,每次都毫无例外,翻江倒海地吐。顾希每次都很难受,而且越来越瘦。赤云靖岩心疼他,所以极力忍耐着,尽量也不去碰他。

看着赤云靖岩煎熬、纠结、痛苦,顾希心里竟然有说不出的畅快,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赤云靖岩怕失去他,怕他死了。而他却无所畏惧。死了才好呢,他巴不得早点解脱。

赤云靖岩怕自己控制不住,开始故意躲避顾希。他好几日晚上都不回‘靖希宫’,就睡在书房。

顾希便一个人在‘靖希宫’过着难得清净的日子。

翁翁回‘靖希宫’进寝室抱了床被子出来。

小顺子连忙迎上去,“师父,我来吧。您抱被子干吗?”

翁翁叹了口气,“不用,我自己来。这两天夜里风大,我给皇上拿床厚一点的被子。”

“哦。师父,您怎么唉声叹气的?”小顺子关切地问。

“我就是心疼皇上。瞧瞧皇上这段时间过的什么日子呀?自己的寝宫都不能回,天天在书房里凑合。真是……”说着,翁翁抹了把眼泪。

“师父,您别难过。公子的病也许很快就好了。其实可以让公子去‘别苑’养病的。”

“我跟皇上提过,先把公子挪出去,等病好了再接回来。可是皇上怕公子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心里不舒服。愣是委屈他自己。公子这会子去哪里了?我瞧着没在宫里。”

“他说闷得慌,出去走走。他想一个人清静清静,没让我和灵儿跟着。”

“瞧瞧,他这一天天倒过得挺滋润的。可苦了皇上了!”

小顺子忍不住替顾希辩解:“公子也没有办法,他之前吐得多难受?如今天天困在这宫里,我看他也挺憋屈的。”

“我怎么没看出他哪里憋屈!我就不信了,现在他连碰都不能碰,皇上还会把他强留在宫里?”

“如果皇上肯放公子走就好了。公子每天过得太煎熬了。”小顺子跟顾希的感情越来越深,真心希望他能过得好一点。

“皇上就不煎熬?你个小兔崽子!”翁翁白了他一眼,突然意识到自己答应要对顾希跟皇上一样,便说道,“我不偏不倚地说句公道话,在他们这段感情里,皇上所受的苦比他要多得多。我一向公正。唉,不跟你贫了。我走了。”

“师父,您慢走。”小顺子恭敬地目送翁翁离去。然后小声嘀咕道,“您还公正?你就是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