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娘娘满心感激,伸出手,稳稳地接过襄王递来的酒杯。此时的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大战,浑身被汗水湿透,盔甲下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散发着腾腾热气。就在卸甲的间隙,她没注意到汗水已经浸透了全身,身体也因为长时间的激战而疲惫不堪。
她将酒杯缓缓送到唇边,才喝了一口酒,忽然感觉眼前一黑,仿佛有无数黑点在晃动,紧接着,脑后一阵凉风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倾,又往后仰去,整个人直直地跌落尘埃之中,手中的玉杯也随之摔得粉碎,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梓童!”襄王见状,大惊失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与惊恐。他几步冲上前,不顾自己的身份,直接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龚娘娘抱在怀里,声音颤抖地呼喊着:“来人啊!快传太医!”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吓得脸色惨白,慌慌张张地跑去找太医,还有些人端来热水,试图唤醒龚娘娘。
襄王紧紧抱着龚娘娘,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眼中满是焦急。过了好一会儿,龚娘娘凤目微睁,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可整个人还是虚弱得厉害,汗水不停地从额头冒出,脸色异常苍白。
襄王心急如焚,赶忙派宫宦将娘娘轻轻扶上凤辇,小心翼翼地送回昭阳宫,安排太医悉心诊治、服药调养。看着凤辇远去的背影,襄王这才稍稍镇定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冠,率领大小文武,准备排驾回宫。
就在这时,一名龙旗兵匆匆跑来,单膝跪地,高声禀报道:“陛下,南奉王回朝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襄王闻言,原本有些阴霾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龙心大悦道:“快传旨,请王叔见驾!”
不一会儿,田英大步走进行宫。襄王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说道:“王叔,听闻你临阵被秦贼暗算,究竟败走到了何方?为何一去就是数日,今日才得以回朝?”
田英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奏道:“陛下,臣被金子陵的神石打伤,败走至卧龙村,幸得护国公之女李美容搭救。”接着,他将李美容为自己医治,两人后来结为连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详细叙说一遍。
襄王听后,不禁大悦,拍手笑道:“此乃王叔的万千之喜啊!传旨,请王婶见驾!”
李美容接到旨意,心中有些紧张,整理了一下衣衫,迈着轻盈的步伐,仪态端庄地走进行宫。她来到襄王面前,盈盈下拜,行了大礼,口中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襄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道:“王婶平身。”随后,他吩咐宫宦准备凤辇,送王婶回王府。李美容谢过恩,在宫女的搀扶下,乘辇前往鲁王府。
襄王看着他们离去,这才摆驾回宫。回到宫中后,他来到三清大殿,兴致勃勃地摆设喜筵,大宴群臣,一时间,大殿内欢声笑语不断,热闹非凡。
且说金子陵借助风沙之力,成功闯出了金锁阵,马不停蹄地回转秦营。他径直来到金顶黄罗大帐,神色有些疲惫,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参见秦王,伏地请罪:“陛下,臣无能,被困敌阵,辜负了陛下的信任,罪该万死。”
秦王坐在龙椅上,神色平静,摆了摆手说道:“国师不必如此,被困敌阵,胜负乃兵家之常事,孤也不会怪罪于你。只是那龚金定虽然骁勇善战,但未必能有如此精妙的布阵妙算,想必背后一定另有能人调度。国师向来精通阴阳之术,占算精准,何不算上一卦,看看这金锁阵到底是何人所摆,竟如此神鬼莫测,这般厉害。”
金子陵叩首谢恩,起身吩咐士兵们排好香案,他自己则认真地整顿衣冠,神情庄重肃穆,口中念念有词,向着天地虔诚祷告。祷告完毕,他小心翼翼地将金钱一掷,双眼紧紧盯着落下的金钱,仔细地端详、分析着爻象。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原本平静的面容上满是惊恐之色,整个人呆立在原地,默默无言。
秦王坐在龙椅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禁疑惑丛生,开口问道:“国师,占算结果如何?究竟是何人摆的阵?是凶是吉,快快说来。为何你不言不语,看着爻象,脸色这般惊疑,到底是何缘故?”
金子陵缓缓放下手中的金钱,转身面向始皇,神色凝重地进奏道:“吾主在上,之前臣推算孙膑已回天台,没想到他竟藏在临淄城中。今日这八门金锁阵,正是他暗中所摆,用来帮助龚妃。若不是仰仗吾主的洪福,臣此次必定遭了他们的毒手。”
秦王听闻孙膑在齐国,暗中摆下阵势,还扶持龚妃,顿时大惊失色,连声叹气:“这可如何是好?这孙膑智谋超群,如今在齐国搅弄风云,齐国本就实力不弱,再加上孙膑相助,只怕我秦国的霸业要受阻碍啊!”
这时,子陵上前奏道:“吾主但请放心。想当年在易州大战,海潮圣人下山,还请了三教圣人,连夜设下平龄会,就是为了劝孙膑归心。可他如今却逆天而行,违背了三教圣人的法旨,还在临淄惹出这么大的事端。海潮圣人要是知道了,哪能不恼怒?待臣焚起信香,吾主您虔诚祷告。老祖一旦知晓此事,必然会愤怒下山。到那时,哪怕孙膑神通广大,又怎敌得过海潮圣人?”
秦王一听,大喜道:“国师所言极是!”立刻吩咐左右,速速摆好香案。子陵小心翼翼地焚起信香,那袅袅香烟升腾而起。秦王神色庄重,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口中低声念叨,暗自诉说着心中的忧虑和期盼。香烟缭绕,悠悠然飘向空中,径直朝着高山古洞的方向而去。
此时,海潮圣人正在洞中,端坐在蒲团之上,专心致志地唪诵皇经。突然,一阵信香的气息飘过。海潮圣人微微皱眉,先是让过香头,而后伸手轻轻抓住香尾,刹那间,便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可恨那孙膑,如此惫懒,竟然逆天而行,公然违抗我的法旨!哼,不若我再下红尘,踏平东齐,非得与这孙膑见个高下不可!”言罢,便高声吩咐:“带脚力过来!”
这一声呼喊,顿时惊动了一位帝君。只见一位身着华服,气质超凡的帝君快步上前,伸手拦住海潮圣人。原来,海潮圣人门下有二十四个神仙,其中这位东华帝君,乃是众仙之领袖。此刻,帝君见圣人动怒,连忙离座,朝着海潮圣人恭敬地稽首,和声说道:“祖师爷,您一向清净无为,正专心唪诵皇经,为何突然动怒,竟要下山?不知您这是要前往何处啊?”
海潮圣人面色阴沉,说道:“贤徒有所不知,如今孙膑逆天而行,全然不把三教的拘束放在眼里。他又在东齐摆下八门金锁阵,还打败了金子陵。我实在是恼恨不过,此番定要下山,与孙膑一决雌雄,分个强弱!”
帝君连忙劝道:“师父,还请暂息雷霆之怒,听弟子一言。您难道忘了,孙膑在易州大战时,历经二百余场恶战,咱们费了多少工夫,都没能将他困住。好不容易请三教圣人下凡,才与他讲和。如今师父您若再下红尘,重新开启杀伐,这战火一起,不知何时才能平息,只怕会有损您的圣德啊。既然孙膑在临淄肆意滋扰,咱们也不必师父您亲自出马,随便差遣哪一洞的神仙下山,将他拿下,治他个逆天之罪,岂不是两全其美?”
海潮圣人听了,沉思片刻,缓缓点头道:“贤徒言之有理。”随后,他转头看向一旁,吩咐道:“真人毛奔,号五雷真人,你且与贫道代劳,下山走一遭。到了秦国,先去参见秦王,再与孙膑对敌。”
毛奔上前,恭敬地稽首道:“遵领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