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南门再次打开,周卓一声令下,五千步卒分成三个方阵向汉军营寨杀去。有了这股生力军的加入,魏军的攻势更加凶猛,汉军左支右绌、疲于应付,已完全落入了下风。
魏军兵力占优,费曜与周卓商议过后,便将近万军士分成三队,各从北、东、西三个方向发起围攻,唯独留下南门不打以降低汉军的抵抗意志。
魏军围三厥一,摆明是要一战击破汉军营垒,但站在高台指挥的关兴丝毫不乱,发号施令有条不紊,并没有什么惊慌之色。
不仅如此,关兴见从城里出来的魏军越来越多,心中反而十分高兴,嘴角隐隐浮现出一丝笑容,侧头看了看西南方向,一脸的期待。
子口关前,曹真见逃出谷外的军士越来越多,不禁稍感心安,但转念想到斥候方才回报,诸葛亮亲率三四万大军杀了过来,又不由得担心起来。
尽管来犯的汉军与从子午谷里撤出来的魏军兵力相若,可魏军折腾大半宿,早已是气力不支,再加上中了汉军的火攻之计,不仅后营的军士死伤惨重,而且粮草辎重更是折损无数,遭了如此大的败绩,军士们的士气可想而知已是跌倒了谷底。
饶是曹真自负韬略非凡,在当前的形势下已是没有什么信心带领部众去与养精蓄锐多时的汉军厮杀,更何况这支汉军还是诸葛亮亲自统率的精锐,其中不乏杨清、赵云、关兴等季汉名将。
“报,大司马,蜀军大队距离我军已不足二十里。”一名斥候纵马而来,抱拳禀道。
曹真挥了挥手:“知道了,再探再报。”
“诺。”斥候掉转马头,奔驰而去。
曹真侧过身子向站在一旁的刘晔问道:“子扬公,诸葛亮大军即将杀来,咱们要在此地与他决一死战么?”
“大司马,撤出谷外的士卒虽已有四万多人,但大都疲惫不堪,难以与士气正旺的蜀军决战,故而晔以为能不战还是不战得好。”刘晔道。
曹真道:“避战的话当然最好,可我们并没有牢固的营寨作为长久防守的依托,子口关虽然坚固,但终究无法容纳数万大军,我们好不容易从子午谷里撤了出来,若再被蜀军逼入谷中,可就真的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所以此地不能久留,咱们必须尽快撤离。”
曹真问道:“往哪儿撤?长安?”
“北上的路都被蜀军堵死了,长安肯定去不成,只得撤往别处暂歇。”
曹真叹气道:“唉,咱们困在子午谷里的这些天,恐怕渭水以南的城池都被蜀军占据了,我们现在又能到哪里去安身呢?”
“我军方才出谷,关中最新的形势尚不得知,晔也不晓得该撤去何处?西、北、南这三个方向是去不得了,只有往东边碰碰运气。”刘晔道。
曹真沉吟道:“东面吗......”
便在此时,一骑从前头驰来,曹真和刘晔寻声看去,却是应该在前阵指挥得张合。
“儁乂将军缘何亲自过来?可是前阵出了什么变故?”
张合道:“大司马不必担心,前阵一切正常,杨清部正在依山下寨,没有一丝进攻的迹象,他们应该是想等诸葛亮的主力到达后再对我军发起进攻。趁此间隙,某赶回来向大司马禀报一件事情。”
曹真闻言放心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哦?是什么要事值得儁乂将军亲自来说?”
张合抱拳道:“大司马,诸葛亮大军最快半日就能赶到此地,我军方才撤出谷外,未作休整,不宜在此地也不宜在这个时候与蜀军正面交战。
某建议趁杨清尚未与诸葛亮会合,大军迅速撤离此地,待休整过后再想法子击败蜀军解长安之围。”
“吾与子扬公也是这个想法,只是关中的形势我们现下是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才有大军的落脚之地。”
“大司马,之前从峪谷道出来后某就派了一支兵马前往蓝田县屯驻,那里尚未被蜀军占领,正好可以充作大军的落脚之地。”
曹真听了大喜:“原来蓝田还在我们的手里!哈哈,儁乂将军,你可真是给了某一个惊喜啊。”
“儁乂将军不愧是征战数十年的名将,事事都想到前头去了。蓝田位于潼关与长安之间,去那里驻扎,我军进可攻、退可守,具有较大的回旋余地。
而且之前南征的时候从关东转运粮草到长安几乎都要从此地过,想必那里还有不少存粮,正适合我军补给休整。”刘晔道。
曹真颔首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撤往蓝田。”转头看向张合说道:“儁乂将军,还要再辛苦你走一遭,返回前阵变前队为后队,掩护大军撤离。”
“大司马放心,有某率部断后,定保大军安然撤离。”张合拍了拍胸膛,接着说道:“再则适才吾听见蜀阵那边传来阵阵马蹄声响,接着就见远处飘起大片尘土,应是杨清分出一支骑兵往北面去了。蜀军兵力减少,就更难阻止我军撤离了。”
“哦?杨清这个时候分出一支兵马回北面做甚?莫非长安那里出了什么变故?”曹真奇道。
“不知道,可能是杨清派去接应诸葛亮大军的吧?毕竟杨清的将旗还在原地,他手中的骑兵也没全部调走,这点兵马回长安能济得了什么事?”张合道。
曹真点了下头:“嗯,言之有理,这支蜀军八成就是去迎接诸葛亮的。”
“大司马,晔以为杨清此时分兵颇有些蹊跷,诸葛亮率蜀军主力南下,不过只有几十里路,这点距离杨清派几个使者过去带路也就是了,何以要派大队骑兵过去接应呢?我看这里面透着些古怪呢。”
曹真道:“可是这支兵马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呢?对付我们何必要多此一举?回去打长安恐怕也不可能,蜀军主力都已离开长安了,这点骑兵计算回去偷袭也破不了城啊。”
“晔也不知道杨清的真实目的,只是隐隐有些不安罢了。”
张合插话道:“大司马,为了谨慎起见,某看还是加派斥候绕开蜀军哨探的封锁,返回长安向夏侯都督他们通报这个情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也罢,就这么办。”
曹真当即唤来偏将解威,命他增派斥候返回长安报信。之后曹真又下达了全军撤往蓝田的命令,留张合领一万军断后,他自己则与刘晔、张虎等人先率大军主力赶往蓝田。
至于仍留在子午谷里收拢溃兵的夏侯霸、秦基两部也一并撤出,跟在前军后面撤去蓝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