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彻底清醒后,他才撑着双臂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
而他的动作也被一旁的医生发现。
随着一声惊呼传来,医生们赶紧开始给虫帝检查身体。
好在除了身体有些虚弱,精神不济外,暂时没有什么大碍。
被各种医疗器械折腾一通,虫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医生们见状,全部悻悻然地退下。
“洛根。”随着虫帝的一声令下,一只穿着黑衣的雌虫从宫殿内的暗处走了出来。
“陛下。”黑衣雌虫单膝跪地,右手贴在左边的胸口上,朝虫帝恭敬地行了一礼。
“洛根,去埃尔斯家把维纳德带来,就说我有事找他。”虫帝的声音有些虚弱,但那双红色的眸子却格外冰冷。
“遵命,陛下。”
洛根很快消失在原地,虫帝捂着发痛的头重新躺下。
躺下后,他幽幽地望着天花板,呢喃道:“我还不能死,蒂莫,再等等我,我一定会成功的。”
维纳德来得很快,洛根将他带到虫帝的寝殿后,立马退下继续当他的隐身虫。
不过维纳德知道,只要虫帝一声令下,洛根便会立马出现在虫帝的身边。
毕竟洛根的身份乃是虫帝的贴身暗卫,而且是暗卫之首。
站在虫帝寝殿内,维纳德先是给坐在床上的虫帝行了一个贵族礼,这才一脸狐疑地问道:“陛下,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虫帝就那样隔着好几米远,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维纳德始终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半点紧张心虚的表情也没有。
就在这时,虫帝朝他冷笑一声,“维纳德,你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维纳德惊讶地抬头,“陛下,您要我解释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虫帝那双妖异的红瞳射出一抹寒光,直接将维纳德锁定。
维纳德被这双眸子盯着,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就连额头上都冒出了丝丝冷汗。
他咽了咽口水,“陛下,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虫帝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发现他没有说谎的痕迹,心中不由生起一抹狐疑。
难道是他想多了,维纳德并不知情。
沉默片刻,他继续问道:“七年前的那个精神力实验,你难道真的不是提前就知道会出现后遗症?”
毕竟格森算起来是他的虫,要是他们俩合起伙来密谋什么,自己肯定不知道。
而且那时候他要用那颗虫核的时候,维纳德为什么没有阻止?
如果维纳德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翻个大大的白眼。
你是君,我是臣,那时候我敢阻止吗?
“陛下,你是说,你这段时间之所以生病,是那次实验出现了问题?” 维纳德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虫帝见他真的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渐渐打消了几分。
“嗯,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你准备一下,我要和你去一趟实验基地。”
维纳德连忙应了声“好”。
虫帝是秘密离开的,不过他跟着维纳德离开皇宫的事情还是在虫后来寝宫看他的时候被虫后知道了。
虫后望着宫殿外的某个方向,眼里的暗色逐渐加深。
几个小时后,虫帝出现在了维纳德上次来过的那个海岛上。
一路走过,虫帝和维纳德最终出现在了格森的实验室里。
“陛下安好,维纳德阁下安好。”
对于两位雄虫阁下的到来,格森脸上没有多少诧异。
……
一间摆放着各式各样医疗和实验器械的房间内,虫帝刚做完一轮全方位的检查。
他的视线紧紧落在格森手上的数据报告上面,脸上透着一股紧张的情绪。
“怎么样,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听到虫帝的冷声质问,格森并不介意他的态度,反而缓声开口:
“陛下,你的精神力之所以出现问题,我猜想应该是你自己本身的精神力与你当初吸收的那枚虫核的精神力出现了排斥现象。”
其实这种情况也超出了格森的掌控,在他的理论和实验中,暂时还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排斥?”虫帝皱眉,“你不是提前做过实验了吗,那些实验体吸收不属于自身的虫核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怎么就只有我出现了?”
格森沉默片刻,沉声道:“或许有两种原因。”
“说。”虫帝用那双猩红的眸子紧盯着他。
格森边转动手上的晶石手链,边跟虫帝解释。
不过与其说是手链,不如说是用颜色各异的虫核串起来的链子。
“第一种,可能是陛下的精神力等级太高了,那些实验体虽然没有问题,可他们本身的精神力和吸收的虫核等级都不算太高,所以这才没有排斥。”
虫帝敛眉,略有所思。
格森的话还在继续:“第二种,那就只能是虫核的问题了,陛下当初吸收的可是一枚SSS级虫核,这种等级的虫核自然不可能拿来做实验,所以吸收后有什么弊端,谁也不知道。”
虫帝心里一沉,“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消除这种弊端?”
格森隐晦地朝维纳德的方向瞥了一眼,收回目光后,他朝虫帝微微颔首,“陛下,我需要一些时间研究,不过这段时间你可能要待在实验室配合我。”
虫帝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好,实验缺什么,你直接让维纳德去办。”
“是,陛下。”格森和维纳德同时应答。
将虫帝安顿好,维纳德和格森单独见了一次面。
而见面的地点,则在关实验体907的那间房。
维纳德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内心感慨万千。
“格森博士,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眼前的雄虫呆坐在沙发上,在他视线对面,那张巨大的投屏里不再是绿意盎然的森林,而是正在播放的一部影片。
可惜哪怕影片的内容再唯美、再壮观,雄虫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入他的眼。
格森瞧沙发上的雄虫一眼,一种淡淡的烦躁感袭来,他皱了皱眉,回了一个“嗯”字。
维纳德眉心一拧,“其他的克隆体呢,还是一个都没成功吗?”
SSS级的虫核可遇而不可求,上次那颗被虫帝占了,他只能再创一颗。
一模一样的基因,虫核的等级肯定也是一样的。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格森虽然攻破了雄虫的基因锁,创造出雄虫克隆体不再是难题。
可唯独那位有着SSS级虫核的雄虫,无论格森用他的基因克隆多少次,没有一次是完美成功的。
他的基因就好像加了多层密码,始终难以攻克。
维纳德重重地叹了一口,虽然遗憾,却也无可奈何,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维纳德阁下,陛下那里,需要我怎么做?”格森淡淡道。
维纳德眼神微动,嘴角微微勾起,“先吊住他,他的命有用着呢。”
“好,一切听从阁下的安排。”格森转动着手链上串起来的那一颗颗虫核,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维纳德愉悦的脸上尽是得意,谁能想到呢,堂堂虫帝,竟被他哄得团团转。
他们的这位陛下啊,败就败在“深情”二字,为了一只雌虫,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当年要不是自己根基尚浅,他也不会想到用这种迂回的战术消耗虫帝的心神。
原本大权在握,坚不可摧的皇室,在他的推波助澜下,已然到了濒临分崩离析地步。
当年,他隐秘地向虫帝提了提他有复活前任虫后的办法,没想到虫帝果然被他牵着鼻子走。
嘲讽般地冷哼了一声,维纳德心里前所未有地畅快。
再过一段时间,他要虫帝彻底沦为他手下的实验品。
而虫帝的宝座,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虫帝要长久待在试验基地,维纳德却不用。
吩咐自己的心腹,同时也是雌侍的米诺帮他盯着虫帝,并时刻向他汇报虫帝的一举一动后,维纳德拜别虫帝,当天就离开了实验孤岛。
虫帝一走就是好几天,虫后对此早已习惯,因为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不过虫帝这次的离开却让虫后十分不安。
直到半个多月都不曾见到虫帝回来,虫后也不由地慌了起来。
他试图用光脑联系虫帝,可光脑却显示对面没有信号。
在他准备集结皇宫守卫寻找虫帝的时候,贴身伺候他的虫侍小跑着来到他面前。
“虫后,大皇子回来了。”
虫后一惊,随后想到似乎虫帝的前任虫后每年的忌日就是这几天了,大皇子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也就不意外了。
想到虫帝不知所踪,大皇子又是虫帝最喜爱的皇子,这件事必然是要让大皇子知道的。
可一想到大皇子孤僻的性格,加上大皇子不待见虫帝,虫后就感到一阵头疼。
“走,去大皇子宫殿看看。”
虫后根本没打算等大皇子主动来找他。
整个皇宫内,除了那位早逝的前任虫后,怕是没有大皇子在意的虫或物了。
“见过虫后。”
一座精美华丽的宫殿内,见到踏步而来的虫后,虫仆们纷纷行礼。
虫后在殿内看了一眼,没看到大皇子的任何身影,不由问道:“大皇子呢?”
“禀虫后,大皇子正在寝殿换衣服。”一名穿着打扮比殿内所有虫仆都要更加精致的虫仆回道。
显然他是这座宫殿的管事。
虫后正要说话,一道身影就缓缓出现在殿内。
看清那道身影的面容,虫后微微一愣。
“元帅。”一道冷沉的嗓音响起,将虫后飘散的思绪拉了回来。
“咳。”虫后自觉失态,只好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大皇子,好久不见。”
因为他是虫帝的继后,他和大皇子的年龄差距实际上非常小。
虽然名义上他和大皇子是雌父与雌子的关系,但站在一起,大皇子才更像长辈。
好在大皇子喊的他“元帅”,要是也跟其他皇子一样喊他“大雌父”,他自己都会觉得别扭。
大皇子朝他微微颔首,“元帅,坐。”
没一会儿,虫后和大皇子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并不相熟的两只虫一时间相顾无言,气氛十分尴尬。
当然,这只是虫后的感觉,至于大皇子,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脸色淡淡的,仿佛看淡了一切。
等了半晌,都不见大皇子说一个字,虫后暗暗叹气,只好主动开了口。
“大皇子,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两年不见,大皇子的气势更甚,一看就长期处于杀伐中,周身都充斥着煞气。
他刚刚之所以愣神,是因为大皇子的那张脸。
原本俊美无俦的脸上多了两道疤痕,一道在左侧眉骨,一道在右侧脸颊,两道伤疤,生生让那张完美的脸落下了瑕疵。
大皇子的这张脸跟他的雌父像了个六七分,陛下之所以喜欢大皇子,一是大皇子是前任虫后的血脉,其次便是这张脸。
要是陛下看到大皇子的脸毁了,恐怕会气得发疯。
大皇子摸了摸脸上的疤痕,“没什么,战场上哪儿能不受伤?”
“那要不要我叫医生来给你祛一下疤?”
在虫族,祛除一个小小的疤痕不是什么难事。
大皇子慵懒地把玩着食指上的一枚戒指,声音淡淡,“不用了元帅,没必要。”
虽然不明白大皇子为什么要留下这两道疤痕,可他既然拒绝了,虫后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
“大皇子,去年你有事没回来,这次回来想必能多待一段时间?”
“不了,雌父的忌日一过我就走。”提起雌父,大皇子眼里流落出一抹忧伤。
虫后对此早有预料,犹豫了一下,他将虫帝身体出现问题,且离开皇宫半月都不曾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大皇子。
本以为大皇子会有所动容,不曾想大皇子居然冷冷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活该,真是活该。”
“大皇子,陛下毕竟是你的雄父,你……”
大皇子瞪着虫后,“我宁愿他不是我雄父,还有,以后他的事不必告诉我,免得污了我的耳朵。”
虫后被他狠厉的眼神震了一下,想张口说话,又蓦然一顿,最后什么也没说。